88读书网 > 白首不离沉心如璧 > 第八十二章
    沉璧看着那沉沉睡去的眉眼,指尖摩挲着白离那柔软的唇瓣,嘴边的笑不自觉的就都快要咧到耳后根了。

    若是白离这时醒着,定是得毫不留情的嘲笑沉璧这一副傻样。

    可,白离睡着,毫无防备,以最无害的姿态睡着,任由沉璧揉搓,也不会醒过来,任由沉璧俯首靠近,也不会察觉。

    沉璧低头,盯着那心心念念多年人的唇瓣,越来越近,嗅着那浅淡的药香,竟是连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紧张的手心都是汗意,比之那历上神雷劫之时都要害怕。

    这是他放在心尖上喜欢的苏苏啊。

    就在磨磨蹭蹭,终于要吻上去之时,突然突兀的有道声音传进来,惊得沉璧立马坐起身子,收起那流连在白离唇边的指尖,红晕俄顷便爬满了那张隐隐倾城的脸。

    “沉璧,四姐可是睡了?”卻游推门进来,一瞬间就觉得沉璧脸色不对。

    那素来瞧着温润如玉,却心狠手辣的人此时竟是红着一张脸,连耳根都是红的,一眼看着就是春心泛滥了。

    “你在做什么?”虽未亲眼瞧见,可卻游活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瞬间便明白这人方才是要做什么,顿时气得连眼珠子都要黑了,要不是这是在白离房间里头,估计就要直接提剑冲上去砍死沉璧了。

    这人,这人竟然敢轻薄主上,这人哪儿来的资格。

    “还没来得及做,你来的太早了。”沉璧抬眸间,便已将那股子害羞压下去了,张扬娟狂的不可一世,以及,连沉璧都不知道的怨念。

    只是那隐在袖下的指尖却是无意识的摩挲着,怀恋方才指尖的温软。

    可惜了啊,进来的,实在是太不是时候了,差一点,差一点就能够一亲芳泽了。

    “呵,来的正好才是,劳烦沉璧上神与我一起出去,我四姐毕竟是女子,上神身为男子,还是不要在我四姐房中久留才是。”卻游闻言,黑着的脸连半丝回暖都没有,却是微微松了口气,继续板着一张脸,就要将沉璧这厮也给一起带走。

    沉璧这厮已生了不轨的心思,看来以后最好还是不要让沉璧靠近主上才好。

    于是,第二日午时,白离宿醉醒过来,还没来得及安置那赖在绕梁宫里一副不想走的郑际,也没来得及去管那红着眼,瞧着像是哭了一夜的苏宁,一出房门就发现那蹲在自个儿门前的黑衣少年卻游。

    卻游面前还摆着一架古朴的七弦古琴,而那卻游的脸色,可怜兮兮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那一脸的不安了。

    “哟,阿宝这是怎么了?”白离拢着袖子也没无视了卻游绕过去,反倒是极为有耐心的停下来,身姿风流的倚在那房门上,语气轻佻的打趣。

    “阿宝不小心将主上给阿宝做的古琴给摔坏了。”卻游等了一个上午,等的可就是白离醒过来,问这一句话,等的他真是腿都麻了,听见白离终于如他所愿是问出来了,顿时及时的摆出一脸的忧愁,抬头苦巴巴的说道。

    “嗯?古琴坏了啊,这个可是凤族梧桐祖树身上取下来的古木啊,你怎么把它给摔碎了,不应该啊,这个可不比那深海的寒铁软和。”白离瞧了一眼那碎的整整齐齐的古琴,挑了挑眉,想着昨日自个儿给沉璧做的那只箫,岂会有不明白的道理。

    不过是这几日她亲近了些沉璧罢了,这孩子脾气的少年便吃醋了。

    当真是稚气未脱啊,也是可爱的紧。

    “呃,就是一不小心摔了一下,它就自个儿碎了,估计是时间放久了,有些风化了。”卻游被点出那古琴所用的木头,顿时就眼角一僵,连那笑都挤的不大自然了。

    怪不得他今早砸琴的时候,把地都给砸开了一个坑,砸了那么久才好不容易断开。

    可,戏已经摆好了,不将主上的心思拉回来,他就这样收手,岂不是白白糟蹋了一架主上亲手为他做的古琴了。

    主上在琉璃宫之时,虽时常给他们做一些东西,满意的就留着,不喜欢的就随手扔给他们,若是他们有喜欢的,也会送给他们。

    这架梧桐古琴便是昔年卻游琴艺小成之时,白离欣喜之下,亲自去凤族伐的木头,连连七日才雕刻好的月灵花,尤其是那琴弦,用的,竟然是白离以混沌之力凝结的丝线,坚不可摧,威力非凡。

    “好,正好前段日子在建木之上可截下来一段,应该正好够一架古琴了,给你再做一架古琴可好。”白离弯腰揉了揉那黑衣少年毛茸茸的脑袋,笑意温和,当真是只将卻游当个小孩子哄了。

    “真的,多谢主上,主上,这是卻游给你买的桃花糕,卻游尝过了,应该很合主上的口味。”卻游侥幸没被自家主上责骂,乖巧的点了点头,连忙将怀里碎开的古琴给放到地上,自怀里摸出来一个还热乎乎的纸包。

    “好,待会吃,这架古琴若是对敌,威力也是不错,你好好拿着,别再弄坏了。”白离接过那纸包包着的桃花糕,微微叹了口气,蹲下身和卻游蹲在一起,指尖落在那支离破碎的古琴身上,溢出一道神光,便将那碎开的古琴恢复如初。

    这琴,不想弹了,其实也还是可以用来打架的,她做的东西,怎么可能就只是好看呢。

    起码,这么大个琴身,用来砸人,肯定能将人砸的一懵。

    “知道了,主上不怪卻游吗?”卻游接过白离递过来的古琴,抱在怀里,偏头看着白离略微带了几分宠溺的眉目,突然有些想笑,可有些苦涩。

    他在白离眼里,永远都只能够是一个没长大,不知世事的孩子,就算是他能够独自在上古凶境里头活着,能够让一族俯首。

    “不怪,是我最近太过疏忽你了,给,你也吃点。”白离看着卻游那可怜巴巴的模样,顿时心就又软了,抬手揉了揉卻游的额发,将手里的桃花糕的纸包拆开,就这样坐在自个儿房门前的门栏上,和卻游一人一块的将那一包桃花糕都给吃完了。

    楼梯拐角,白离看不到的地方,沉璧端着一盅一早就熬着的荷叶粥,静静地看着白离与卻游吃着桃花糕,连一步都未迈过。

    郑际也是宿醉,醒的不过是比白离早了片刻,去外头用了早膳便又跑回来了,结果竟然在楼梯那儿瞧见沉璧了,顿时起了逗弄的心思,悄悄的摸到沉璧身后,突然跳起来,一巴掌拍在人肩上。

    “沉兄。”郑际笑嘻嘻的就要凑上去人也没有吓到,结果突然觉得自个儿身子一轻,就发现,自己已经狠狠的摔倒了那楼梯之下。

    “啊啊啊,沉兄,你这是要杀人啊,熬,摔到腿了,腿断了。”郑际被沉璧一袖子扔到了楼梯下都还没反应过来,一脸的懵,等到那腿上骨头错位的感觉传来时,才回过神,抱着那疼的要死的腿,哼哼哈哈的哭号,号的那叫个撕心裂肺。

    沉璧也是一愣,他方才一心都放在那不住吃桃花糕的两人身上,压根就没有察觉到郑际过来,郑际这么一下子,就本能的将人给甩出去,看着回首望过来的两人,沉璧眸色一沉,反手就将手里的东西收起来,转身下楼。

    “啧啧啧,这是怎么了,沉璧你怎么将人给推下去了,别动啊,我给你瞅瞅你这腿到底断了没,还好还好,还没断,就是脱臼了。”白离听见动静,拍了拍身上的碎屑,理着衣袍就下楼了,看着下头躺在地上的郑际,以及站在一边,脸上隐有些许愧色的沉璧。

    都这模样了,哪还有不明白的,悠悠闲闲的蹲下身,白离招呼卻游将郑际给按住了,不让乱动,随意瞟了一眼郑际那根据说是要疼死了的腿,脸上也未见许多的怜惜。

    “不对,肯定是断了,这么疼。”郑际被卻游按着,动不了,可却觉得自个儿都快要和一个女人一样哭出来了,疼的,钻心的疼,疼的连心都快死麻的了。

    “哎哎哎,别动,卻游,按住了,我给你正骨啊,别动的我给你扭歪了。”白离难得的蹲下身,抬手按住不住扭动的郑际,修长的眉角拧了拧,压住郑际乱动的手很是有力,隐隐带着警告。

    “啊,轻点,凤歌,苏瑾,疼,好疼。”郑际被白离一按,顷刻间就真的哭出来了,还哭得眼睛都红了,和昨日苏宁哭得那兔子眼睛丝毫不差。

    “闭嘴,叫的和杀人一样,卻游,把他的嘴给我捂住,吵得我头疼。”白离摸索出郑际的骨头扭在哪儿,不耐烦的就让卻游将那不住叫唤的嘴给堵住了,手下一个用力,轻而易举的就把人的骨头给正位了。

    被捂着嘴的郑际一边流泪一边听着自个儿骨头的响动声,‘咔嚓’一下,顿时就哭得更加的汹涌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卻游,把人放开,咦,哭得和个小姑娘似的。”白离嫌弃的看了一眼那哭得一脸泪痕的郑际,拿帕子擦了擦手,还不忘出言损人。

    “你才小姑娘呢,要不是疼的受不了了,谁还哭啊。”郑际被放开了,发觉自个儿腿上那尖锐的痛意好多了,顿时松了口气,没了卻游扶着,就和堆没了骨头的肉一般瘫在地上,额角还有方才挣扎之时流出的豆大的汗珠。

    “起来起来,看看能不能走。”白离也不在意,踢了踢那地上的人,眉眼间,一派无所谓。

    不就是腿脱臼了吗,多大点事儿,哭得和死了爹娘一样,想当年她可是连胳膊差点断了都没吭一声。

    “哎,好像能走了,可,还是有点疼。”郑际被白离一踢,才反应过来,缓缓爬起来走了几步,小心翼翼的走了几步,发觉居然还真的能够走了。

    “嗯,毕竟还是有所损伤,你多休养几天就好了。”白离点点头,余光瞥了一眼那今日一直心神不宁,都未开口的沉璧。

    今日,沉璧这是怎么了,一直都没什么精神,连神识都又开始动摇了。

    “好了,沅陵兄先上去休息吧,沉璧乃习武之人,本就警醒,以后沅陵兄莫要如此对沉璧开这玩笑。”白离摆摆手,就随意替沉璧开脱了几句,瞧见边上站着几个傀儡人偶,便将人招过来,让人扶着郑际上去。

    “可今日是殿试放榜啊,我还要去看榜单呢。”郑际就这家丁的手站着,却是没有动,反倒是挣扎着要去朱雀道看那学子的榜单。

    “不用去了,我说了你是榜眼,这个时辰,宫中报喜的人估计已经去了你家了,上去养着吧,有事我和你说。”白离不耐烦的一巴掌糊过去,打的郑际一个踉跄,差点就又栽了一个跟头。

    “可我父亲若是寻不到我,要打断我腿怎么办,我腿才刚刚好啊。”郑际还在挣扎,死活不肯上去。

    他觉得,就他老爹那古板的性子,若是发现自个儿儿子中了榜眼,却是在前一天还流连花街柳巷的话,第二天连中榜了都不在家,再有那不安好心的继母在边上那么暗暗的给他挖几个坑,那他回去之后,估计除了被打断腿,就只剩下被打的半死的可能了。

    “反正都已经寻不到了,你如今回去不过是早点挨打罢了,你先休息一下,下午我亲自送你回去,说你昨日是因临近放榜之日,心间焦急紧张,约我去郊外踏青,结果一不小心摔伤了腿,咱们今日才回来的。怎么样,借口很好吧,来人,把他给我拎上去,再罗里吧嗦的就给我把嘴堵了。”

    白离一本正经的编好了昨日的事情,摸着还是很饿的肚子,扶着宿醉了还不大舒服的脑子,见郑际还要开口,连忙让人捂了嘴拎上去了。

    嗯,终于清静了,可以去用饭了。

    “唔……唔……”

    凤歌,你个不靠谱的,郊外一片平地啊,又没高原又没山石的,你让我怎么摔断腿啊,他又不是三岁小娃娃了。

    然而,郑际的嘴被捂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估计也只能等着回去在被打断一次腿了。

    白离看着郑际终于被扶上去了,理了理身上被折腾的有些许凌乱的袖子,正打算叫上沉璧一起去用膳,且顺便问一问沉璧的事儿,结果就又小跑着跑过来一个人。

    “奴家见过苏公子。”苏宁一早便起来了,这时才看见昨日将她带回来的苏公子,红着脸便小跑过来,福身给白离行了一礼。

    “唔,你是何人?”白离被打断,神色有些不渝,偏头拧眉看着面前一身绿色罗裙的清丽女子,依旧是沉鱼落雁的容貌,可却不是昨日那雪月楼里的艳丽,反倒是瞧着清隽不少,不过,那双眼睛,就和方才哭得撕心裂肺的郑际一样,红的。

    只是,白离依旧不记得这人是打哪儿来的。

    昨日,还是喝多了。

    卻游与沉璧闻言,难得的默契,都是微微松了口气。

    不记得就好。

    ------题外话------

    你们以为会有亲亲吗,怎么可能,告诉你们,连抱抱都没有。

    还有,为了补偿你们,今天双更,记得等下一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