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盛宠名门继女 > 第一百二十章 不信
    “什么!”贺知年一下子清醒了,“你说父皇将千言姐姐指了温家表哥?”

    “是,圣旨已经到公主府了,送信的人说,王妃若是没事,就回公主府陪陪县主。”樱桃将送信的人留下的话转述给贺知年,“王妃,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先前不是说了,县主的婚事由长公主和县主自己做主吗?”

    贺知年默然,当初李千言退婚,虽然是李千言和公主府的决定,可就算李千言不肯,圣元帝为了皇室、为了谢家的声誉还是会委屈李千言。所以当时圣元帝是许下话,说李千言的婚事由长公主和李千言自己做主,如今公然毁约,要么,就是圣元帝要有大动作了,提前将李千言定下来,免得谁打李千言的主意;要么,温琅就是那个他要护着的人,他用这种方法将公主府的势力甚至赤练放到温琅身边。

    “王妃……”樱桃颇有些为李千言不平,她一个丫鬟,没资格说人好不好,可便是再好,也没有亲舅舅出尔反尔将外甥女的终生大事当做儿戏的。

    “收拾一下,回公主府!”这么大的事,就算府里真有什么事,贺知年也得回去见见李千言。

    樱桃手脚利落,贺知年到公主府时还不到午膳的时候。长公主吹着茶叶,抬头看贺知年,道:“阿年这会儿来,用过早膳没?”

    “没……”贺知年见长公主还有些淡定的模样,心道莫非圣元帝还同她通过气?却见长公主点点头,道:“看来又起晚了,也罢,等会儿一起用午膳好了。”

    长公主确实不大高兴,圣元帝确实跟她通过气,昨晚大半夜送了一封信来知会了她一声,虽然没指望做皇帝的兄长能有多和蔼可亲,但这种假惺惺的送信知会,还不如今早直接送圣旨来,她好理直气壮地冲进宫中骂人。当然,长公主也没有迁怒贺知年的意思,就是看贺知年呆呆的模样,心情莫名就舒畅了些。

    长公主放下茶碗,瓷碗跟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可见长公主心情不那么好,只勾起唇笑得漂亮,道:“没事,你去同言言说话吧,跟言言说,就说我的意思,咱们赤练,不到生死之忧一根手指头都不会向着那位!”

    贺知年挑眉,似乎明白了什么,左右就算赐了婚,长公主也不会放李千言这么快嫁过去,那位吃些苦头也没什么,当下从善如流的点点头,道:“母亲放心,知年会转告千言姐姐的!”

    聪明爽快的孩子最可爱,长公主最高兴的就是当初将贺知年揽到了羽翼之下,千言倒不是不好,只是总是谨慎了些,叫人心疼。想想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千言谨慎,知年爽直,旁人不知多羡慕她,两人互相扶持,她也不用太担心最小的女儿没人照应,让兄长坑了一把的郁闷也消散了些,向贺知年道:“阿年,你跟言言说,也不必太将这赐婚当回事,实在不行,咱们转头坑皇兄一回便是!”

    贺知年想也知道长公主说的坑一回是怎么个坑法,心道圣元帝是为了温琅好,可这下子,温琅算是将长公主得罪死了。想想他们公主府,文有她爹,武有长公主,谢卓然便是贺隐光看着长大的,还在两人手里走了好几趟呢,更别说突然冒出来抢女儿的温琅。

    贺知年寻到李千言的院子,李千言正坐在小池子边的凉亭里,专心致志的泡茶。贺知年在李千言面前坐下,李千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将一只茶碗放到贺知年面前,添上茶水,道:“尝尝皇舅舅送来的新茶!”

    贺知年看了一眼青瓷碗里的茶汤,默默地推到旁边,捏了一块点心吃,今早起晚了,又听说了公主府的事,她什么都没吃就赶回来了。这会儿一点都不想喝茶,只想吃些东西垫肚子。

    李千言见状也默默地将茶碗移开了些,大红袍是好茶啊,可惜她并不喜欢,跟贺知年一起捏了点心吃。贺知年抬头看她,笑道:“怎么,你也没有吃早膳?”

    李千言点点头,道:“昨晚慧姐儿有些发热,我陪她了一会儿,今早起晚了,正用早膳呢,皇舅舅的圣旨就到了,后来,娘就没有心情用膳了,一桌子吃食都撤下去了……”

    “……”贺知年扯扯嘴角,道:“那你怎么想?娘的意思,似乎是不用太在意。”

    李千言轻轻一笑,道:“小时候,我在宫里长大,皇舅舅就说,我的未来啊,我自己喜欢就好,不要像长宜姨母一样嫁一个不喜欢的人。后来呢?我长到七八岁的时候,皇舅舅选了那么多皇子进宫,我只是县主,却比他们都得皇舅舅喜欢,所以啊,好几个表哥都缠着我,要我嫁给他们,那时,皇舅舅不是不知道,只是没管,当然,后来皇外祖母将我许给穆尚英他也没管。”

    贺知年默然,当初小小的李千言,大概确实让圣元帝生起了怜爱之心,所以才说了那样的话。可到了后来,大约是有什么顾忌,或许是有什么利益,总之,他放任李千言处在尴尬的境界,直到后来定下了穆王府。甚至圣元帝为什么放任,贺知年都不得不多想,当初长宜长公主远走,圣元帝一面依着穆王府的意思改立穆尚英为世子,一面削弱了穆王府的势力,到了李千言,圣元帝是不是想借着李千言或者长公主的手再故技重施?

    李千言轻叹一声,道:“那个时候啊,我就明白了,皇上金口玉言,可那是于臣、于民,不得不立之以信,可作为宗亲,却是大局为重,于我、于长宜姨母都是一样。”

    贺知年默然,所以谢卓然那时说:那些人,他谁都不信。

    “那你怎么想的?”贺知年担心的其实是李千言的想法,她看得出来,一直以来李千言对温琅的印象还好,就算有温環那么个不靠谱的妹子,也不曾将他一竿子打死。但有好感跟被人强行绑在一起还是不同的,谁愿意不问一声就被人定下婚约,迁怒那个未婚夫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还好吧,你上回不是跟我说,找一个还算顺眼的,多看两眼说不定就能看出好来?我觉得温表哥还好,总比罗家表哥好些,多看一阵子说不定就看顺眼了!”李千言本人倒是没那么沉重,反而松了口气,心头冒出个幸好是他的感觉来。只是母亲说得对,哪有轻易叫人觉得她没脾气的?此时还是得将人晾一晾,微笑着向贺知年道:“阿年,你听娘的,不到那生死之忧,咱一根毛都不管他!”

    “好!”贺知年点点头表示同意。

    说定了这事,贺知年留在公主府用了午膳,又陪着慧姐儿玩了一会儿,谢卓然过来接,才将贺知年接了回去。贺知年一面给谢卓然剥葡萄吃,一面随口问道:“你说父皇将千言姐姐许给温家表哥是早有打算,还是临时决定的?”

    谢卓然微皱眉,道:“先前,父皇看中的似乎是秦家姑娘,结果秦家姑娘太不争气,后来似乎还没有确定人选。父皇本来就多疑,经过了这回刺杀更是,所以这件事,哪怕他前些时候就有些想法了,但估计岳母大人事先也不知此事。”

    贺知年点头表示赞同,只叹了口气,道:“你说,父皇做了那么多,温表哥领不领情?”

    谢卓然翻了个白眼,道:“他至今顶多知道他不是温家老爷亲生的,至于他是父皇亲子这件事,我都是从你口中才知道的,想来他也并不清楚。”谢卓然说着摇摇头,道:“最麻烦的倒不是这个,而是,要怎么在满朝文武面前将他的身份圆过来,我猜,这位表哥的亲娘是个不可说的人物!”

    贺知年皱起眉头,道:“幸好千言姐姐一时也不会嫁过去。”

    “我明日要出京一趟,大约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你要是无聊,可以回公主府住些日子。”谢卓然拍拍贺知年的手,表示他们不必提圣元帝操这个心,提起明日要出门的事。

    贺知年早先就觉得,圣元帝出门一趟,多半不会为了就去山庄避个暑,如今提前赶回来了,那前面的事还得去解决。只是此事恐怕不是小事,贺知年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道:“是先前父皇打算去办的事吗?有没有危险?”

    “你还记得早前六皇兄连夜赶着进宫的事吧!”谢卓然将前情提了提,“六皇兄本来是进宫告状去的,但后头自己摔成那样,自知再没有了机会,所以他改变了主意,对父皇说了一件事。”

    “跟穆王府有关?”

    “阿年聪明!”谢卓然点点头,“庄麟一面表示忠心于六皇兄,一面又给穆王府做事,虽然找理由粉饰着,可六皇兄哪能全心信他,可庄麟给六皇兄做了许多事,六皇兄舍不得甩了他,所以打算切断庄麟的退路,让庄麟全心全意跟着六皇兄。六皇兄也是个能人,这几年来,居然叫他找到了穆王府的底牌之一,便是穆家暗卫的基地,父皇此次派我出去,便是为此。”

    提到这个,贺知年就越发担心了。穆家护卫都武功高强,更别说平日不现身的暗卫,这个任务何止是危险。

    谢卓然却示意贺知年不用那么担心,只笑道:“你可知庄麟和穆尚英为何想要我的命?哪怕父皇已经为我重新塑造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份?”

    贺知年摇摇头,谢卓然也不吊她的胃口,道:“我幼时在京城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可隐约记得,当时的穆王爷,也就是我祖父,是十分疼我的。我三岁那年,祖父病重了,有一回将我叫到床前,交给我了一个东西。”谢卓然说着,拿出一个有些旧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玄铁牌,一面是穆字,另一面是几行小字,字太小了,看不清写了什么。

    谢卓然将玄铁牌在手中掂了掂,道:“这个,是调动穆家暗卫的令牌,就连父皇都不知道令牌在我手中。那时祖父还说了些话,我年纪太小,记不清了,只记得一句话,说:穆家不求天下,只求自保。”

    “穆王爷知道令牌在你手中?”

    “祖父过世时我已经离开京城了,他若是没有拿到令牌,想来就能猜到令牌在我手中了。对穆王来说,暗卫统领以他为主,有没有令牌影响也不大,可对于穆尚英却不同,所以庄麟会费尽心机追杀我,哪怕是错杀一万。”谢卓然以前没想过动用这枚令牌,至少在局势还没定下来的时候没有这个打算,但此次,圣元帝给他的人物是叫他毁掉暗卫基地。

    谢卓然并不是向着穆王府,只是那些人就算是暗卫,也是活生生的人命,面对面拼杀也就罢了,若是暗中毒杀,他却不打算为了圣元帝背上那么多人命。左右令牌在他手中,那些人认他为主也罢,就地解散也罢,总好过就这样屠杀掉。

    “夫君,若是可以,这些人还是收纳起来吧!”贺知年目光坚定起来,“父皇要你辅佐那位表哥,可这么多年父皇栽培的是你,名正言顺的皇子是你,甚至父皇为了要你保他,还给了你不少势力,怕是谁也容不得你。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人忌惮着,不敢轻举妄动!”

    谢卓然愣了片刻,他一直以为,贺知年会劝他功成身退,一面被人忌惮,却没想到贺知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贺知年见他这模样苦笑一回,功成身退哪有那么容易!反倒是一旦身退,没有了原来的势力,才真正任人宰割。相反的,若是手握权柄,或许当权者忌惮,甚至引到舆论,得个权臣、奸臣的骂名,但至少谁想做什么都得掂量一下。

    贺知年没说话,谢卓然也没有追问,只点点头,道:“好,我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