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落红不是无情物 > 第八章
    虽说没有确定葛天寿是不是赵润之想要找的人,段小红依旧让于雪下山去请他来月峰寨,一方面他觉得叶冥落看上去聪明实则迷糊,和葛天寿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竟对对方知之甚少,不如他自己查一查这个人的底细;另一方面,他明白叶冥落没表面上那么乖,一直存着离开的心思,既然师傅是她唯一的牵挂,他便将葛天寿接到山上来,彻底绝了她想走的心。当然,这些他都没有告诉叶冥落,实在是想见一见她惊喜的脸。

    赵润之在月峰寨住下后,于平静之中摸清了整个山寨的布局和兵力,在感概月峰寨设计巧夺天工的同时暗暗佩服段小红的聪明才智,庆幸他愿意和淮阳王合作而没有被朝廷招安。

    这一日为和段小红商议攻城计划,赵润之寻到了段小红的私人院落,没看到段小红,却意外见到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叶冥落,从段小红对他的态度就可猜想他不是普通的小厮,联想到四当家于雪临走时对段小红挤眉弄眼的暗示,赵润之基本猜到这就是传闻中段小红的男**。

    盛安民风一向开放,不然似叶冥落这般靠写艳情话本过日子的不会这么滋润。赵润之并没有窥探段小红私事的兴趣,却在看到院子里摇着把扇子自言自语的叶冥落时止住了脚步。

    叶冥落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段小红为什么会喜欢她、想要和她好,说起来对她示好的男人不多,女人倒不少,毕竟一直以男装示人,所以每每被段小红亲密对待,她都有一种被龙阳了的感觉。虽然写了不少话本,但于情爱一事却不如书中的男女般游刃有余,每当段小红露出喜欢她的神色时,她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记得初写话本的时候,她是立志于写才子佳人的凄美爱情的,可界于阅历和经历,那种哀婉凄美的故事在她的笔下总是缺点什么,后来师傅告诉她,这世间男女之事最复杂又最简单,以她那一根筋的脑袋是写不出什么好故事的,是以她便步了师傅的后尘,研究艳情,不想无师自通成了风月大师,此后那把书着妄言君的风月扇便成了她的标志,只是人们并不知道这个看似精通**技的写手只会纸上谈兵。

    赵润之看着她面露难色地喃喃自语,觉得好笑,不觉运功发动内力去听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寨主看上起仪表堂堂,撇去身份,真正是话本中少女思春的绝佳对象啊……”叶冥落把玩着手中的扇子,“若他不阻止我写文,倒是能靠着他赚一笔。”

    说完,她暴躁地抓了抓头:“可他老拘着我算怎么回事啊!”

    “或者……”她突然灵机一动站了起来,“师傅说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如果我同意跟他好,是不是他很快就会不喜欢我了?”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叶冥落双手一拍,“他一讨厌我说不定就会让我走,这样我就不用待在这里了!”

    赵润之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叶冥落一惊:“谁?”

    自知藏不住,赵润之索性大大方方地走出来:“公子莫惊,前几日我们曾见过一面。”

    叶冥落自然认出小侯爷了,知他必是来寻段小红的,道:“寨主在后山练功,不在屋里,侯爷找他不如去后山。”

    赵润之道:“既然段兄有事,我可以等会儿再过来。”然而脚步却没有往外挪的意思,而是漫步走向叶冥落,“上次公子走得匆忙,还未来得及请教,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赵润之的长相温和俊美,算得上是翩翩公子,说起话来彬彬有礼,给人和风细雨的感觉,叶冥落甫一见立刻他脑补了一篇**才子乱花丛中过、知己满人间的本子,手痒到无以复加。

    见对方忽闪着水润的桃花眼盯着自己,赵润之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我脸上有什么吗?”

    叶冥落收起目光,讪笑:“失礼了,在下叶冥落。”

    赵润之在脑中搜索一番,庙堂江湖中都未听说过此人名讳,仍言不由衷地说了声“久仰”。

    叶冥落也客气地回了声“那里”,之后,相顾无言。

    赵润之试着打破尴尬的局面,看了眼叶冥落的缎面扇道:“叶公子的这把扇子倒是别致精巧。”

    叶冥落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有眼光,这把扇子乃京师著名的工匠师刘七刀所制,扇骨是极为珍贵的四目金,缎面也是由罕见的千韧丝织成,其之坚固,刀枪不破。”

    赵润之略一挑眉:“这么精贵的扇子想必价格不菲吧?”

    叶冥落点头:“肯定是很贵的,我想让师傅给我加个钻他没肯,说是太露富。”

    赵润之轻笑,这少年倒是单纯得可爱:“能让我欣赏一下公子的扇子吗?”

    叶冥落大方地递过去:“自然可以。”

    赵润之打开扇面一看,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书着几个大字“飞花艳想,欲满芳华”,署名妄言君,赵润之眼皮跳了跳:“公子是妄言君?”

    叶冥落欣喜笑问:“你也知道我?”

    赵润之笑容勉强:“这盛安想必不知道妄言君的大都是那目不识丁的。”

    叶冥落感慨道:“确实,这么著名我也不想,高处不胜寒啊!”

    赵润之:“……”

    这时段小红已经练武归来,浑身透着水汽,看样子像是刚泡过温泉回来,见到赵润之先是一愣,再见叶冥落也杵在门口,忙上前道:“怎得在门口等,外面这么冷,着凉了怎么办?快进去!”

    被晾在一边的赵润之:“……”

    叶冥落推推他:“小侯爷找你呢。”

    段小红这才转向赵润之:“侯爷你看,这么晚了我也要休息了,侯爷找我是急事吗?要不是急事,明儿我去向您赔罪。”

    赵润之的眼神在他和叶冥落两人之间转了转,了然一笑:“本不是大事,一两句也说不完,明天再谈亦可。既如此,我也不打扰段兄的美景良宵,明儿我再来。”

    段小红摆手:“怎能让侯爷亲自过来,我过去。”说罢招呼梅香,“送侯爷回去。”

    赵润之临走前对叶冥落笑:“我一直仰慕妄言君,明儿晚上希望公子赏脸来我处小叙长谈。”

    送走赵润之,段小红将叶冥落扯进屋:“怎么刚见面就勾搭上了?我告诉你啊,这小侯爷虽然看上去正经,却是个小狐狸,你可别看他长得俊气就觉得他是好人啊!”说着还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叶冥落的脸色。

    只听叶冥落略可惜地道:“虽然长相甚佳,却身无长物。”

    段小红不解:“什么意思?”

    叶冥落睁着无辜的眼睛:“字面上的意思啊。”

    段小红意会半晌,脸一黑:“你见过了?”

    叶冥落摇头:“没有啊。”

    “那你怎么知道?”

    叶冥落伸出手,将拇指与食指撑开,对着段小红比划了比划。段小红依旧不解,伸出自己的手也照着样子比划,只听叶冥落道:“哝,你就很长。”

    这下子段小红明白了,脸登时变得通红,恼羞成怒:“你一个姑娘家,脑子里成天琢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你问我的啊!”叶冥落委屈。

    段小红见她不自觉露出的女儿姿态,心下一暖,将她拉了面朝自己,语气依旧强硬:“我说过不准你再琢磨那些东西,你要是闲得慌就在家里绣绣花,学习女红,有点女孩的样子。还有,明天你去见小侯爷我不方便在场,不过你们说了些什么必须一五一十都告诉我。”

    叶冥落撇了撇嘴:“我不去岂不更好?”

    段小红觉得有理:“要不你就说身体不适,不去了,他能有什么要和你说?”

    “要是我不去他来找我了呢?”叶冥落甩开他的手,“我难得见到一个欣赏我作品的人,你不喜欢也就罢了,凭什么阻止其他人喜欢我?”

    段小红急了:“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师傅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他的全部,你连代表我身家性命的吃饭家伙都不喜欢,谈什么喜欢我?”

    “怎样你就信了?”

    “看完我的一本书,然后和我交流想法,那样我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