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火长老随着陆离来到茹饮楼,速度快的出奇。
炎火长老的故事让陆离无有半句话可说,只能徒叹一句:造化弄人!
柳依依是谁,这个问题他已经不需要去过多的问了,这几日在茹饮楼他也没有少听到这个名字,尤其是当含曦和凝雪、妖姬三个丫头说话的档口,那个女人是何种货色他也不必要去求证了。
目前最重要的,不过是让炎火长老一家团聚,仅此而已。
来到胧月城的时候,炎火长老有一种不安的情绪。
“小陆离,我心底下总觉得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就好像我多年前用来救治我大女儿的火麒麟就在附近。”炎火长老挠了挠脑袋,对陆离说道。
“是吗?会不会是弄错了?”陆离问道。
他可不觉得,这世间有这样凑巧的事情。
“弄错了吗?不知道,总归是感觉就是她!啧啧!小陆离,你说,若当真是我的大女儿,那该多好?”炎火长老不由的做出了最美好的幻想。
“那必定是要恭喜炎火长老的。”
“嘻嘻,谢啦谢啦!”
眼看说着话,炎火长老就已经进了胧月城。
“小陆离,你难道没有发现这里有一种渡劫的气氛嘛?”
走了一阵子,炎火长老突然又问。
陆离笑了笑,指了指天的那一边。
天的那一边是黑压压的一片,就好像是有人拉了一张巨大的黑幕过来一样。
“嚯嚯!瞧我,这一路上只想着我那宝贝女儿了!”炎火长老今天很是开怀,看到那边的渡劫,也就“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好像一刻也不得闲似的。
“走吧,那边就是胧月城,童童和燕神医就住在里面。”陆离说道。
“哎!”
炎火长老搓了搓手,有些局促,却还是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走进了茹饮楼里去。
陆离对妖姬点了点头,妖姬对陆离报以微笑。
“童童,你现在的身子好些了吗?”
念知托着下巴,坐在走廊的阶梯上。一边是与他一般动作的童童。
“好了好了,不好还能和你在这里说话吗?”童童吐了吐舌头,说道。“念知啊,你真的不出门去看你师傅渡劫吗?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
“陪你呀!”念知头也不回的说。
“噫!那我的面子岂不是很大?算啦算啦!我才不要你陪呢,说起来就像是我拉着你不去看似的!”童童吧唧了两下嘴巴。
念知微微笑了笑,然而这个笑容却压了许多的力量:“不用出去的,反正我也看不到不是吗?就算是看到了,那也只是在提醒我,我与师傅的差距有多大有多大,我不想……”
“乖啦乖啦!”童童见念知心情低沉下去,就伸手在念知的脑袋上揉了揉,见念知的头发乱糟糟的,就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说道:“你放心好了,这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也不着急!你信不信,再过几天,我可就连追都追不上你啦!”
于是两个年级相仿,或者说看起来相仿的孩子就在一起笑。
“念知啊,我问你个问题。”童童突然问道。
“恩?你说。”念知回道。
“你有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呀,你想不想他们?”童童问道。
“没有。”念知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没有规划的画着任何图案。“我也不知道我想不想他们,因为我根本记不得他们的样子,就算是要想,也想不出来。”
“恩,你说的也是。”童童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念知啊,我昨晚上就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爹啦!”
“咦?你不是也没有见过你爹娘吗?啊!你梦里的爹有没有样子啊?你还记不记得?”念知转过头,兴奋的问。
“嘻嘻,怎么你比我还急似的!”童童在念知的头上打了个爆栗。
“哎呀,你和你师傅真的是越来越像了!”念知抱怨道。
童童说:“我也不知道那个样子是不是我爹的样子……哎,念知,我和你说,我梦见的我爹的样子居然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整个人咋咋呼呼的,也不知道是我做梦做的太虚幻了,还是我压根就是在胡思乱想。我估摸着就是胡思乱想了。这都多少年了,也不见我那老爹死了没,也不来看我,我也就那么多年没有想过他,突然昨天做那么一个梦,还真是吓死我了!”
“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平时你肯定有偷偷的想,只是你自己否认掉了而已。”
“是吗?”
“是呀!当你师傅追着你喂你吃药的时候,你肯定在想:哎呀,我怎么摊上这样一个师傅,要是我有爹娘,一定可疼爱我了,哪里有这样粗暴的!”
“嚯嚯!念知啊,你可真敢说!”童童扇了扇手,和念知一起笑了起来。
“我……的儿……”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出现在两个孩子的背后。
“唉呀妈呀!”
这两个孩子如同见到鬼似的,一跳跳的三丈高,连忙跑开好远。
陆离在后面无奈,这炎火长老……有必要装出这样的声音吗?
好吧,或许是他真的很期待,很忐忑吧,在这个时候。
“哦!”
还没等念知伸开手准备保护童童(在知道童童的病情之后,念知一直十分小心童童的身体,至少他可不想再被燕子翎瞪上三天。)的时候,童童就已经一声惊呼了起来,一只手指着炎火长老,眨着眼睛对念知说:“对对!就是他!我昨天晚上梦见的就是他!呀!可真是一模一样呢!哎呀,不对,怎么可能那么巧呢?难道是我做梦?”
“哎呀!”念知一声呼痛,将童童在他大腿上使劲拧了一把的手打开。
“疼吧?知道疼,那这不是幻觉吗?”
于是,这两个孩子就这样眨巴着眼睛,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炎火长老。
陆离他们倒是认识,虽然几乎不打招呼,可是到底也在这茹饮楼住了好几天,不可能记不住的。
“我的……女儿啊!”
炎火长老突然一下子就奔溃了,眼泪如同决堤的河水,哗啦啦的流着。
“嚯!”
两个孩子相互依偎着,又往后退了好几步。
“童童,你别说,这个人和你长的可真像!”看了一会儿之后,念知小声的对童童说道。
“恩,我昨儿个梦见的就是他……难道真的是他?”童童有些迷糊的看着炎火长老。
“孩子,我、我是你爹呀!”
炎火长老终于说出了一句能够让人接话的话了。他蹲在地上,伸出双手,希冀的看着童童,就希望他能够跑过来,扑进自己的怀里。
可是他一定不知道。他蹲下来的刹那,两个孩子外加陆离三个人想的,都是他何苦蹲下来呢?太矮了……
“你是我爹?”
童童指了指炎火长老,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反问了一句。
事实上,他的震撼并不太大,昨天的那个梦就好像已经给他打了一针预防针似的。
“恩恩恩恩恩!”
炎火长老拼命的点头!
“恩,我看着也觉得挺像的,你既然要当我爹,那就当我爹吧,反正我也没有。”童童很是霸气的甩了甩手,很无所谓的说道。
“这……我本就是你爹啊!”炎火长老委屈的说道。
“哦,知道啦,知道啦!”童童看着炎火长老说道:“那么我说,我爹,你既然来找我了,有没有给我带什么礼物啊?”
“礼、礼物?”
“是啊,不止是我的,还有念知的,还有我师傅的,还有念知师傅的!”童童撇了撇嘴说道。
“好好好,那你想要什么礼物?”这个时候的炎火长老简直是有求必应,父女相认,给礼物实属应当,实属应当!
“有礼物?还有我的份儿哪?我的乖徒弟你终于出息了,没枉费老娘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
燕子翎从屋内出来,脸上还有一些痕迹,好像是药草叶子的青色草渍。
“是呀,是呀,不会忘记师傅你哒!”童童很是“乖巧”的点头。
“燕……神医。”炎火长老站了起来,面对着燕子翎,一脸的感激,却又不知道如何说。
“哟?是你?”燕子翎吓的差点跳起来将廊子的屋顶给戳个窟窿。
“燕神医还是像原来一样漂亮!”炎火长老不好意思的搓着手。
“谢谢你,你也还是一样的矮!”燕子翎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又说道:“哎呀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一去多少年,你也不知道来看看童童。你不看不看你就一直不看啊,突然跑过来是想怎么着?从我身边带走他是怎么滴?我可告诉你,你要是现在带走他,你就别指望他活下去了!”
“我的个天!”童童一脸无语:“我说师傅呀,你何苦如此待我呀!”
“小孩子闭嘴!”燕子翎手臂一甩,还甩出几颗草籽来:“你今天吃药了没?没吃药就给我滚回去吃药去,吃药了就给我去摘药去。还有你!念知,你师傅在外面渡劫,你在这里聊天打屁,你这做徒弟的可真好意思啊,还不赶紧给老娘滚出去!”
“哦!”
于是,两个孩子为了躲避战火,给了对方一个“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的表情之后,就直接跑了没影儿了。
燕子翎这才看着炎火长老,一口浊气吐出,反而没有刚才的那样盛气凌人:“你现在还不能带他走,我还没能医治好他,他每天必须喝药,否则必死无疑。”
炎火长老对燕子翎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脸上虽然有遗憾,却也有欣喜:“对燕神医道谢了,若非是你,我的孩儿恐怕已经没命。童童就在你身边吧……我、我只是知道了他在这里,我只是想见见她……”
燕子翎瞧了一眼炎火长老,眼神里流露出不忍心来:“你就跟在这里吧,有你在童童会幸福很多,我可是不会照顾人的!”
话刚刚说完,燕子翎就转入了屋子里去,顺带着将房门也关了上。
门刚一关上,她的眼泪就掉落下来了……
一个如同刺猬一样的女人,一个用荆棘保护自己的女人,终究还是流下了眼泪。因为她知道,自己只是童童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最亲的,必定是血缘至亲,不是她。
她没有办法想象,童童离开之后她会怎么办?她已经熟悉了有童童在的日子,习惯了每天追着他逼迫他吃药,习惯了打他的脑袋,习惯了每天早起只是为了寻找能够医治他的药,每天晚上为他敏思苦想还能够用什么药治疗,习惯了他没大没小的抱怨,习惯了一切有他在的生活……
她要怎么办呢?
“师傅啊,你哭了呢……”
童童突然在花瓶后走了出来,看着燕子翎的眼泪,满目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