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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春寒料峭。白日里的凄凄细雨,到了夜间,渐成了朦胧碎雪。在窗口灯光的映衬下,连成点点线线的一幕。

    花清远一觉醒来,感觉到身边人轻微的呼吸,心里一股暖意涌上。他单臂撑着身子,动作极轻地坐起来。另一只手还维持着之前搂着身边人的姿势,很怕因为他轻微的动作,打扰到身边人的好眠。

    花清远两世里,都是觉少眠浅之人,无事之时本已睡得不多,何况这一季还是多事之时。他多思多虑,更是难以安眠。

    花清迈身上的伤见好了,回春堂张大夫的医术算得京城杏林中的翘楚,得张大夫悉心医治,又用了上好的药材,花清迈本身的底子也不差,经着大半月的恢复,由小雪扶着可以下床走路了。

    期间,花清迈一次没来,只叫仆人捎过两样补品来。花清迈不收,要来人带回去,但被花清远阻止了。送上门的东西,怎么能不要,这份意气有什么可置的。何况他们做弟弟的,拿他们三哥的东西,还不是理所当然的。

    或许在别人眼里,有花清迈这样一个四哥,是个麻烦吧,但自从与花清迈有了祠堂共同跪祖宗的经历后,花清远渐渐觉得为他四哥收拾乱摊子,没有什么不好的。

    ——他两世里,都不是热血的人,他却羡慕有这种精神的人。

    一个人活得太理智太算计太淡定以及太冷血,会享受不到人生中的许多快乐,比如他自己。

    他一直不觉得他有多快乐,哪怕前世他被人称为枭雄,称得一方霸主。像他这样的人,不管投胎转世几次,心头都是断不了的荒凉。

    在他宠着惯着他的幼弟时,旁边跟随他多年的亲信们都在提醒着他,弟弟不是这么养的。

    当时他说的什么,哪怕换了一个身体,他也记得清楚。

    ——他说:只要他活着一天,他都要他的弟弟,在他的羽翼下活得无忧无虑、肆无忌惮。

    因为他做不到,所以他想有人能做得到。他看着,也仿佛他自己很快乐了。

    幸好这一世,还有蝶衣。为他寂寞荒凉的心头,带来一丝暖意。

    他倚在床栏边的身子,腰以上扭动了一下,头慢慢地低下来,视线落到程蝶衣熟睡的俊颜上。

    程蝶衣躬着身子,像只幸福的小虾米,紧紧地贴在花清远的身上。一只手还有拉在花清远的衣角处。

    花清远的手臂绕过程蝶衣的头上,手落在程蝶衣的肩头,像画了一个圈一般的圆满。

    花清远的嘴角挑起新月的形状,他很少笑得这么有表情,不是故做出的,而是发自真心的。

    蝶衣蝶衣,奈何兮!要做多少努力,我们才能相守住这份流年。

    第二天早上,半宿没怎么睡的花清远,还是比程蝶衣起得早。

    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对偎在床里的程蝶衣说:“春天爱犯困,你再多睡一会儿,我叫厨上给你熬了枸杞白果粥,等着九点多你起来的时候,就可以喝了。”

    程蝶衣安静地偎在床里,像昨天晚上花清远看他那般,看着花清远,只呆呆地傻笑了一下,应了声,“嗯,我饿不到的。”

    蹲在黑漆雕花团椅上的大白,转溜着两只碧色的眼眸,眼看着男主人之一下了床,温暖的床上空出位置了,它纵身一窜,跳到了床里,贴着程蝶衣蹲了下去。

    程蝶衣就势把它抱在怀里,手指插到它的皮毛里,顺着它油亮的毛,对花清远说:“晚上我可能会晚些回来。”

    花清远对着镜子整理着领带扣,“我知道,车我给你留下来,你和师兄去戏楼方便些。”

    “那你呢?”程蝶衣从被子里探出身子来。

    “我叫辆黄包车就好了,”花清远指了指外面,“昨晚下了些薄雪,虽说太阳一晃就化了,但还是冷的,大夫说你体质偏寒,受不得冻的。”

    为着去天津意租界唱戏的事,这几天程蝶衣和段小楼,没少往戏院跑,联系着各方面关系,估计着用不了多久,就得是天津和北平两边跑了。说实在的,花清远还真有些舍不得。

    “那你就受得了?”程蝶衣心里暖暖的,却不舍得,“还是你坐车过去吧。”

    按这几天的规矩,都是这样的。司机送完花清远,回来再接程蝶衣来往行路,但今天不同。

    一是外面下雪,花清远确实不愿意程蝶衣受冻,怕他自己坐车过去了,程蝶衣这里又着急用,车不能急时返回来。二是今天宪兵队里有事,花清远不想自己的私车被田中浊三郎征用了。

    “今天宪兵队有事,”花清远实话实说,点到为止。程蝶衣如何不懂,他从床里挪出来些,低低地惊问道:“是……是要……”

    “好像是吧,那里哪天也没断了杀人,”花清远苦笑着摇头,“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男人我今天有好活计,陪着田中去英国公馆,若是谈得好,能混到一顿西餐,他那儿的牛排要是好,我顺来些,回家给你做着尝尝。”

    前几天,田中浊三郎的手下,叫什么小鹿兵太郎的,亲自带兵,封了一家英国商馆,还抓了两名英国商人,说是藏匿军火,私通党派,还查封了大量的违禁药物。

    日本人这个做法,彻底激怒了英国人。两方开始激烈的争吵和交涉。

    田中浊三郎虽然中国话说得溜活,但英国话他却是一个字都听不懂的,这个时候,就显示出翻译的重要性了。

    闲置十几天,没有派上用场的花清远终于用上了。这位在英国留学,又精通日语和汉语,被田中浊三郎威逼回来的高级翻译,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在日本宪兵队的这十几天里,花清远也不能说一件事没有做,至少他把田中浊三郎的妹妹田中静子,陪得很开心。

    田中静子自从知道花清远效力于日本宪兵队后,每日里,都和她那位闺蜜,叫什么信子的,来往于日本宪兵队,主要逗留驻扎在花清远的办公室里。

    花清远本也无事,乐得相陪。

    与两位风格迥异的美女,聊聊天、喝喝茶、下下棋,一天倒也过得快些。因着这两位身份不同的美女在,他这办公室里,少见来别人,清静了不少。

    只是这种情况,花清远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和程蝶衣说的。这不像别处,程蝶衣若心里不舒服,他可以把程蝶衣带来,这里是日本宪兵队,他一辈子也不想程蝶衣来的地方。何苦叫程蝶衣白白闹心呢。

    程蝶衣呲笑着,“你呀,人家不哄你出去就不错了,哪还能叫你混到牛排拿回来。”北平城里的物资也不充足了,日本人紧着搜刮呢。

    “呵呵,我这翻译不是白做的,卡油的活,我做的可好了呢。”

    花清远一副厚脸皮模样,逗得程蝶衣搂着被,又笑出声来,“那好,我一会儿告诉四哥师兄他们,咱们晚上吃牛排。”

    “这么多人啊,那咱们还是改吃炖牛肉吧,”花清远做出一副偷懒状,“大锅炖出来的,香!”

    这么说说笑笑着,花清远收拾妥当,临出门前,又亲了程蝶衣一下,才心满意足地出门了。

    花清远到达日本宪兵队的时候,别人的工作早就开始了。

    看着进进出出、匆匆忙忙,他叫不出名字的同事们,花清远哪个也不遗漏,挨个打声招呼。

    可惜人家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理他,潦草地点头后,擦肩而过。

    花清远去他的顶头上司田中浊三郎那里报道,今天能不能混来牛肉,全在田中浊三郎肯不肯放过那两个英国商人了。

    据花清远的推测,田中浊三郎绝对不会在此时,与英国人的关系弄僵,一是国际形势没到那一地步,二是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自己顺手牵点牛肉回来,也不算什么有失道德。

    花清远站到田中浊三郎的办公室门外,看到那紧闭着的办公室大门,隐隐听到里面似乎有说话的声音,他抬起的手放了下去,动作轻缓的转身,回了他自己的办公室。觉得他自己惦记着的牛肉可能要泡汤。

    花清远的办公室今天很清静。田中静子昨天就知道他今天要陪着田中浊三郎去英领馆,所以今天并没有来他这里报道。田中静子没有来,那个顶着田中静子陪读名头的信子,自然也不会来。

    花清远信手捡起放在岸头的报纸,粗略地翻了起来。心里想的却是,田中浊三郎的办公室里,来的到底是谁,敢对田中浊三郎如此大声讲话的人,应该不是一般的日本鬼子。

    直到这日下班,田中浊三郎都没有来找过他。花清远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找田中浊三郎。这个世道想多活几天,知道的是越少越好。

    花清远收拾收拾东西,按时下班。他回到家的时候,程蝶衣和段小楼还没有回来。花清迈独坐在堂屋的窗口处,身后披着一件宝蓝色的长袍,正望着窗外发呆。

    “四哥,你看什么呢?”花清远迈步进去,语气极轻地问:“四嫂呢?”

    花清迈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仍是望着。花清远走到他的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一处角落里,除了一堆泛出绿色的杂草,便什么也没有了。

    “四哥,窗口风大,你重伤初愈,不好着凉的。”

    花清远说着就要把窗户关上,一直呆坐着的花清迈,伸手拦住了花清远,愣愣地说:“老六,你看那丛草,前一段时间看着,还是枯黄的,这几天竟绿了。”

    已进入四月份,草绿了有什么稀奇的。今年比往年还要热得晚些,要不这丛草,上个月就绿过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花清迈喃喃地念完,又说:“草的生命力真顽强,岂止是野火烧不尽的,世间万劫,都撼动不了它们啊。”

    花清远清楚他四哥这是文人脾性上来了,伤春悲秋,又因着自己救国无门,忽觉得草好了。

    花清远也不劝,只坐在一旁,听着他四哥说。草好不好的,他是不知道,但他四哥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人非草木,也不是一生只一季的。

    “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我以前做的,确实有错,”

    花清远近观他四哥这副模样,不像是在真心悔改,倒有些反省的意思了。这难道是久卧的后遗症?

    花清远并不接话,仍是听着。

    “想要清除鞑虏,把日寇赶出我中华去,只凭意气是不行的。”

    花清远觉得花清迈这意思不对。话虽是这么说,但暂时来看,事情是绝对不能这么做的。

    “四哥,别想太多,安心将养身子才是,”这话头花清远更不好接下去了。如今花清迈在日本宪兵队,挂了号。万不能再轻举妄动了。

    这一次自己之所以,这么顺当地把花清迈从日本宪兵队里保出来,那两个玉壶春瓶起了不少作用不说,还全在于花清迈的背后,确实无党派之嫌。

    花清远并不反对花清迈为这场战争,做些什么,甚至贡献出生命。战争本就是鲜血与尊严交织而成的,但即使是牺牲,也要牺牲得值当才行啊。

    花清迈如今这状态,别说什么投靠哪山哪门,就是出门兜一圈,后面都会有一群苍蝇跟着的。

    “老六,我想去找爹了,”花清迈这话说得很隐讳,放在外人,根本听不出来,只有花清远懂的,他伸手搭到他四哥的肩头,应道:“等四哥身体再恢复一些,四哥带着四嫂回老家去看看吧。”

    他和花清迈都不是那种,遇到事情就会想爹的人。花清迈这个时候提到他们的爹花盛璋,无疑是他们的爹所在的地方,正是华北平原,激战正酣之处。

    “嗯,好,”知道花清远会了他的意,花清迈嘴角微微弯起,笑了。

    有花清远这么一个弟弟,实是他的福气,他如何不知?但有些事情,不是明知,就不去做的。这天地之间,除了有兄弟之情,还有许多可为必须为的事,要去做必须去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用激光打脸,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呢,哎,血糊拉的,女人为了美,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希望这一脸的斑和痣可以下去,ps:昨天地震了,吓得我小心肝乱颤。今天又下雨,冻得手僵了。这是春天咩……

    还有,亲们不用怀疑,本文绝不会坑,只是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