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霸王别姬同人之幸 > 21放在心上
    《孟子尽心上》曰:“居移气,养移体,大哉居乎全文阅读!” ,花清远是深信这个道理的,他把他所能弄到最好的东西全都给了程蝶衣,就是不想这傻孩子哪天会被别人一块蛋糕就骗走了。如今看来,初见成效。

    袁四爷打赏下去的东西,程蝶衣只道了谢谢,从从容容,未见半分局促。花清远很满意。

    夜半散场,袁四爷邀花清远过府小聚,这时段小楼早已走了半个时辰,雅座处只余了花清远、袁四爷还有程蝶衣。

    程蝶衣殃殃不乐,连是笑着,都带着那么一丝忧郁,看得花清远心口阵阵发紧全文阅读。

    花清远以‘更深露重’为由婉拒了袁四爷的邀请,又说先送程蝶衣回府,明日再过府一叙,顺序里与袁四爷商量商量这京城一家影院的事。袁四爷哪里不懂,笑意颇深的点头,比之花清远和程蝶衣先一步离开了戏院。

    花清远望着袁四爷的背影,颇有些感慨的道:“四爷倒是个懂戏的。”戏剧里那七十二出计、三十六条道,怕是都让他们这些人使遍了。

    程蝶衣和段小楼这样的角儿只是戏台上的戏子,唱的是别人的王候将相。袁四爷这样的人物才是社会这出大戏里唱出‘真汁真味’的人。

    真应了袁四爷评价程蝶衣演虞姬的那句,——‘有些味道’。

    跟在花清远身后的程蝶衣毫不客气地冷哼道,“至少说得比你有门道。”他还记得花清远之前说的那两出不靠谱的戏折子。

    “那是自然,四爷这个位置上的人,什么戏能看得不清楚,”花清远反身拉了拉程蝶衣的手,程蝶衣下意识地想要躲,却还是被花清远手疾眼快地拉住,“让我看看,瘦没?”

    花清远的眼神真挚炽热,却并不显得急不可待,迎着程蝶衣惶惶带有探究的眼神,如清泉一般泄去了程蝶衣心里的内火,让他激烈跳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好像一切都应该这般,好像一切都早早地注定。

    花清远缓缓地松开刚刚抓紧没多一会儿的手,无声地叹息一声,好像有些失望又好像很是心疼,“果然是瘦了,人家结人家的婚,你可跟着操什么心!”

    “你懂什么!”程蝶衣被贸然握了一下手,转缓的劲还没有反应过来,花清远又松了手,弄得这心头一下子空落落的。

    “我怎会不懂,好了,不说这些,蝶衣快去卸妆,爷在外面舀了不少好东西,”花清远最懂循序渐进,今晚已算进了一步,不可再相逼,他也不想吓到程蝶衣,“有一副头面,你一定喜欢。”

    “真的去我家?”

    年前,程蝶衣和段小楼分别买了院子,置了一份家产,都是做角儿的人了,段小楼连媳妇都带了回来,不能没有自己的府邸,他先寻了宅院搬出了与师兄弟一起住的大宅院。

    程蝶衣的心也散了,觉得住在这里也没了滋味,就想寻着搬出去,他的宅子还是花清远帮着寻的。

    花清远做的保人、签的地契合同,给中间人过的暗钱,花清远是没让程蝶衣知道的。

    虽是如此,程蝶衣这处宅子,花清远却是一次没有去过的,程蝶衣喜迁新居时,花清远只送了两个下人过去,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其中有一个,还是当初程蝶衣去花府唱戏时,侍候过程蝶衣的。花清远觉得这个小厮还算稳妥,就给程蝶衣送去了。

    “自是去你家,”花清远挑挑唇笑道:“蝶衣要是不怕,这里也可以。”

    清场后的戏园子已空无一人,连那个胖胖的那班主也知趣的不知躲哪里去了,前台后台,只有程蝶衣和花清远了。

    “我……我怕什么,”程蝶衣吊起的眼角瞪了花清远一下,刚刚被花清远拉过的手却下意识地往袖里缩了缩,微微垂眸想了一下,“我想喝点酒,你要不要陪我?”

    这是要一醉解千愁吗?好大的胆子,也不怕自己酒后乱性。

    脑子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是答应得很顺口,“好啊,恰巧我弄到了一瓶上好的洋酒,我们一起品一品。”

    说着,花清远陪着程蝶衣去了后台。

    程蝶衣换去戏服时,花清远已经帮他打好了一盆温水,坐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一点点儿地把油彩抹去,清洗干净。

    无论是浓重墨彩,还是素颜淡色,这张脸都是浅浅地透出一丝悲凉的,仿佛自己做多少努力,抹去的都只是表面那一层伤,而伤到深处的根源,却在多年前注定着无法挽回的。

    ——他不该学戏的,不该念什么‘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身’的戏文,更不该由着师父教什么‘从一而终’的。

    走到戏院门口,花清远把手臂上搭着的黑色水貂的皮毛大氅拿下来,披到了程蝶衣的身上,“古话说,乍暖还寒时节最难将息,眼看着是入了春,但夜里的天气还是寒的。”

    “那……那你披什么?”仿佛是为了映衬着花清远这句话,一阵冷风适时的吹来,在戏院的台阶下面打了一个回旋的弯儿。披风却是只有一件的。

    “你暖了,我就暖了,”花清远说得无比自然。

    在程蝶衣扭头看他时,他已经一身爽利地走下台阶,示意着等在旁边的司机可以回驾驶位了,他亲自为程蝶衣拉开了后车门。

    两个人坐在车的后排里,谁也没有说话,倒是前面的司机忍不住了,低声地问了一句,“六少爷,老宅那边还用知会一声吗?”

    前一段时间,大夫人给他下的严令,要他注意少爷的举动,他心里清楚他是少爷的人,他虽不敢把少爷的行径都和大夫人说,但那到底是大夫人的吩咐,他不得不忌惮的。

    “知会什么?你今晚和我一起去蝶衣那里住。”提到自己的母亲,花清远颇觉头疼。这两处里的矛盾,不是那么好调节的。

    “是,六少爷!”有了花清远这句话,司机什么都懂了,便不在多言,专心开起车来。

    “清远的母亲不喜欢我,”程蝶衣直截了当地说:“上次去你们府里唱戏,老夫人打赏过后,她只说了我一句,你师兄好事将近,你也抓紧吧。”

    花清远心头一惊,面上却是不显的,只说:“蝶衣多心了,家母是关心你。”却是关心过了。

    见花清远不愿意把话题扯到这上面来,程蝶衣也没在纠缠。

    这必竟不是和段小楼,他拉不下来这个脸。他们必竟不是一小长大的,光着屁股摸爬滚打在一起的。他必竟不是太了解花清远,直到现下里,也没有看清楚几分。

    人家又没有说什么,人家的母亲也没有过份地说什么。若是他们的关系仅限于此,若是他们只有刚刚拉的一下,他真没有立场多说什么的。

    袁四爷看他的眼神,他一眼就能懂,那么赤果果的暗示,但花清远,直到现在,这个都是如沐春风的花清远,却是让他摸不着头绪的。

    他们相识这一年多来,花清远对他的好,汲汲不断,他不是感觉不到,花清远像善财菩萨一样,给他那么多,却从来没有要求过他什么。

    他不是不知道那些富家子弟,对着他们这样的戏子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但如花清远这般放着长线却不为钓鱼的,他从未见过。

    或许是他把花清远想污糟,可谁让他自己本身就是处在这污糟的境界里呢。

    反过来说,要是自己没有动了什么心思,又怎么会凭白无故地去想这些事呢,大不了随他去了。左右他不过一个人摆在这里。

    “你不要多想,”花清远最是了解程蝶衣的,这些年的波折又遇到段小楼娶妻,这人的心思难免重了。

    花清远执起程蝶衣的手,如此的巧合,就是之前握的那只,这次程蝶衣没有下意识的躲,他任由着花清远拿着他的手,放到花清远的胸口。

    黑色条纹西服里面穿着的黑色衬衫上方有一处暗兜,花清远把他的手刚放上去,他就觉到掌心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疑惑地看向了花清远,花清远适意他自己看。

    他的手顿了一下,除了师兄段小楼,他还是第一次和哪个男子这般亲密的接触,手伸进去,就意味着以后将有不同。

    犹豫了片刻,程蝶衣还是不能自抑地把手快速地探了进去,快速地从花清远的衣兜里拿出了那个硌了他手的东西,他也想看看是什么宝贝让花清远这个把钱财视为空物的人如些看重。

    掬在手里的东西,在街道两旁昏黄的路灯打进来的光,闪闪瞬瞬地映照下,发出柔和的光芒,应是抚了很多遍才有的光,并不是这东西本身自带的。

    看清了手里的东西,程蝶衣的眼里抑制不住的湿润,回头再去看花清远时,花清完的头仰在后车座上,眼睛微闭着,他似乎累了,没有什么力气,但说的话却是一字一顿极其清楚的,“我一直,把你,放在心上。”那处暗兜正是心口的位置。

    程蝶衣眼里滚动的东西,不知怎的,竟是落不下来的,嘴角弯弯翘起,挑出一抹新月如钩。

    再也没有哪种好,能比得上,有个人领了你的心意还时时刻刻把它放在心头了。

    程蝶衣握紧了掬着东西的手,手掌密密地包裹着那个东西,——不过是个不值钱的假珠,外表的一层珠膜都斑驳了。

    说来可笑,富贵豪门里的六少爷,竟把他用过的一颗旧戏服上的假珠子当个宝贝似的放在贴身处。

    若是这般,他还不懂,他当真就是傻了。可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