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严厉错愕不已,随着这个深坑的出现,石室周围的墙壁也开始摇晃陷落,四道涌动着魔气的黑色屏障拔地而起,在他们头顶延伸交汇,形成新的牢笼。
“看来是云袖清留下的后手。”殷缘在震荡稳定下来时站起身,那个深坑占了大半面积,连架子床的一根床腿都悬了空。
床上躺着的弟子不知何时已经没了气息,脸上环绕着一层黑雾,安静的好像还在沉睡时一样。
殷缘神色复杂,他握着折扇的手青筋毕现。
如果这弟子没有昏过去,如果自己早些察觉他是否中了别的术法,如果自己没有找到他……是不是他就不会死了?
有些奇特的、不属于自己却又无比亲切熟悉的记忆乱糟糟的浮上脑海,殷缘深感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他这二十多年的回想与那些相比,就像风浪中的一叶孤舟漂泊不定,他深知觉得他就要忘记自己。
严厉忽然在殷缘面前拍了一巴掌,清脆的响声让殷缘回过神来,眼前发虚踉跄后退差点跌进坑里。
“最后一次,信我最后一次,我们去万法深渊。”
殷缘的前额抵在严厉肩头,虚弱中带着丝迫切的恳求,他越是使用预知能力,就迷失的越快,比他想象的要快的多,但眼下受困,却不得不饮鸩止渴。
严厉的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咬牙重重吐了口气,“别说最后一次,老子还活着呢,就是成百上千次,我也信你。”
此时万法深渊,修者云集气氛肃然,山雨欲来的平静笼罩整片荒土。
东方天际渐明,深渊内的魔气较之前日更盛,在场修者如临大敌。
“我听太师父讲过,当年修真界与魔界贯通时,并未有这般异象啊。”
“那时候当然没有,修真界与魔界最后的决战就是在这万法深渊,死伤不计数,魔族带来的魔气在万法深渊封印内外聚而不散,久而久之,万法深渊就变成现今这样了,如果封印真正被破,压制许久的魔气一旦爆发,也将是一大麻烦。”
“虽然麻烦,不过这些事倒轮不到你我操心,云门主想必会尽力补救,就算魔修来犯,抄剑就上便是。”
“哈哈哈,道友看得很开啊!”
众多修者谈论中出现的最多字眼除了魔修,就剩下云袖清了。
他虽然还未出现,但御风剑门的精英也早已到场,只等封印结界当真无可挽回,好第一时间做下防范。
万法深渊内,破碎的石板边是一道淡然端雅的身影,雪白的袖子被魔气搅得轻摇起来,他浑不在意,身前还放了一张矮桌,一壶香茗。
“有时我真不知你的修为到了何种程度,在这魔气中还能这般悠哉。”
石板模糊了下,秋落雨自虚空中迈了出来,界门在他身后开得悄无声息。
“哈,闲暇总是太少,苦中作乐何妨,不陪我饮两杯吗?”云袖清拂袖一扫为秋落雨添了杯子,笑着道。
秋落雨皱眉嫌弃,“谁知你的茶里放了什么东西,我要是喝了,说不定就和外边那群中了招还不自知的蠢货一个下场。”
“哎,都是玄门的招数,班门弄斧而已,哪敢在行家面前炫耀。”云袖清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架势十足的用盖子拨弄浮着的几片茶叶。
“哼,我没兴趣跟你呛,时候差不多了,你也该动手了。”秋落雨催促,他转身将手伸进界门,随后牵出一条黑线按在地上,线条似有生命般拉长扭曲组合,最后演变成一处复杂的阵图。
“唉,半点不得闲哪。”云袖清站起身来收了桌椅,刺破指尖将一滴血滴在阵中,周遭魔气在一瞬间像是遇上了风婆的口袋,翻滚着疯狂涌入阵中。
万法深渊外围的修者同时感到不对,充盈的魔气忽然向下缩去,几名修为高深的修者踩着飞剑法宝追着魔气褪去的方向,不多时就已落到地面。
他们眼尖的看见云袖清跟个不认识的青年站的挺近,似乎相谈甚欢,正以为是云门主已经想出解决办法,修真界此劫已解的时候,就见云袖清转头来,对他们挥了下手。
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被抽离体外,刺骨的寒冷攀上四肢百骸,他们惊讶又不解,眼睁睁的看着几道黑色流光直刺过来,融进身体,接着,他们便失去了意识。
云袖清面上笑意渐深,他几乎想咬住舌尖不让自己发出失态的狂笑,用以往熟悉的姿态踏着金辉冲出万法深渊,居高临下看着众多修者。
这些人中不少是云家的精英,他们松了口气,正抬头望着云袖清,露出理所当然的欣慰表情。
云袖清忽然烦躁起来,他开始生气,然后愤怒,他厌恶这些人,厌恶得几欲作呕,但从今日起,他就要解脱了。
他恢复温和有礼的浅笑,信手将他们体内掩盖着玄门蛊毒的灵力召回散去,没有了遮掩,受到牵引的阵法将吞噬的魔气再次释放,黑芒如万千流矢般遮天蔽日,避无可避。
在最初的混乱之后,不少人祭出防御法宝护罩,似乎都不能挡住那黑芒一往无前的气势,这最不起眼的颜色在光彩夺目的荒土上成为最可怕的夺命利器。
“傀者……是傀者!众人退后,尽量防守注意不要受伤,擅长术法的道友结界快架起来啊!”
“那个剑修道友你醒醒!你我无冤无仇别总追我砍啊!”
“云门主莫要作壁上观了,为何不助我等退敌!”
“是啊,云门主,快救人啊!”
云袖清冷眼看着几乎一边倒的战事,措手不及受了伤的修者已经开始转化,他们拥有成为傀者之前的一切修为招式,并且毫不留手。
“诸位道友。”云袖清温声说道,他伸手抽出千古恒正,漆黑的剑身直指苍穹,东方晨曦的金色被乌云所掩,天地再陷暗夜,“与修真界同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