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翔飞瞄一眼,心中直同情:听说此人曾身受重伤,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里面的圣上大概也心疼了,把奏折一甩,马上走了出来。
“想好了没有?”圣上站在霍昭智面前。
“臣第霍昭智叩见陛下。”
霍昭智脸上是一副倔到底的神色。
“出去!别给朕跪在这里了。”圣上勃然大怒,指着霍昭智厉声道,“哪里过来回哪里,朕不拦着你就是。”
“朕当你死了。以后,你也当朕死了好了。”
听得李翔飞的魂飞魄散:这俩兄弟真的撕破脸了!
霍昭智没出去,跪在那里,颓然下泪。
这一哭不打紧,吓得李翔飞差点喊娘:这变化也太骇人了!
这下子,李翔飞倒敢抬头看清楚人了:敛去锋芒,玉身挺立,除了脸色黑些,五官精致,整个人在阳光下空灵绝美到惊人。
“起来,不准跪着!再跪着朕饶不了你。”圣上怒气冲冲,弯腰去拉人了,“你还想拿捏朕不成?告诉你,朕不蹚这浑水!”
少年跪着就是不起来,被永贞帝强行半抱起:“给朕起来,不准再跪下去,明白了没有?”
少年好像丧气无比,脸色间见犹豫,好像有什么重要事无法抉择,居然重新坐在了垫上,紧搂了圣上的腿,放声大哭,哭声中似有无限伤悲和委屈,震得李翔飞惊愣在门边,半天回不过神来。
圣上终于面露心疼之色,随即半跪在地,搂住了少年的头,与平日的威严完全不同,而是细细说来:
“朕本就不敢放你回来,就怕你会遇上此等事,那真是剜朕的肉一般了,朕护着你到今日,你何尝受过这般辱践!你此时定不好受,朕不忍心逼你。你自己想清楚,想清楚了不准反悔,真要回安西府,就不要回来了。”
“朕也是安西府长大的,鞍前马后,拿命换来的土地,自然珍惜,理解你此时的感受。不过你也想好了,经历这遭,你心中明白,你若回去,朕和你定然对立,你愿不愿意?”
少年抽抽噎噎,抬起一双泪眼喊:“皇兄!”
“你还不死心?”圣上放软了声音,不无温存,“你也该死心了。朕要是迟来一步,恐怕你已被杀了。”
“他们——”
“留给朕收拾好了,胆敢如此欺你负你,朕一个也不放过!”
“朕实在顶不住了。你要是回安西府,马璘就会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此人是连家小都不顾的!”
“臣妾叩见陛下!”少年被擦干泪,抬着泪眼看着永贞帝片刻,终于重新下跪俯身,大声的。
永贞帝李恒大喜过望,抱起人来就进去了。
李翔飞差点闭过气去。亲娘呀!这一声真要他老命啊!
一个月后,上京的喜讯传到兰州:大魏宫中,皇贵妃已有龙胎三月。
朝廷内外是松了一口气:永贞帝年龄不小了,已是二十四,总算有消息了。一时间,御史台的四位谏议大夫也消停了,永贞帝的耳根清净了不少。
只有李翔飞恍然大悟:沈浔为何当时如此殷勤,非要当着圣上的面送了个垫子出来。
当下牙根恨得“咯咯”响,将沈浔和程富国的祖宗都问候了个遍。
幸亏那件事后,圣上若无其事,待他如过去一样。
只是风波平地起。一年多后,一封来自摩羯寺的密信让李翔飞如坠深谷。
说来说去,归根到底是李翔飞对战神霍昭智实在太崇拜了些。
李翔飞对安西王霍昭智的兴趣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
他书房里有一密室,密室里从第一次西都战役后,就有一副霍昭智的画图,他每日必上清茶一杯,与画图叨上半天。
他有时也很惭愧:当爷爷的人了,居然对一个与他孙子差不多年龄的小后生如此崇拜迷恋。
他有讲梦话的习惯,从挂图起,连老妻他都不敢让她睡在身边了。
那声“臣妾”惊得他半月没回过神来,等回过神来就辗转反侧,不能安眠,日夜推敲,得出结论:恐怕霍昭智在会盟战役后已不在了,或者本来就不存在。
两者一比较,他不能确定是哪种可能性比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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