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眸一闭,便微微俯身,附上他染血发紫的薄唇。
他的唇瓣冰凉若水,不带一丝温度。
顾盼希短暂一愣,脑中轰的炸开一片,卷翘乌黑睫毛的薄如蝉翼,随着呼吸轻轻颤抖一颤。
灵巧卷舌掰开他的贝齿,唇舌将杂碎草药伴随汁液一点一点理到他嘴中。
随即起身,右手凌厉掏出弯月匕首,红唇紧咬。
对准左手掌心便是狠狠一划,伴随一声闷哼,白皙娇嫩的手心蔓延一道鲜血淋漓的细长伤口。
白皙额头渗出丝丝细汗,右手掰开他的薄唇,左手紧紧握拳,将手心鲜血滴入他的嘴中。
来不及包扎处理,随即将俊容惨白的他扶起身来,轻拍他的背部,直到观察到喉结一动,确认吞了下去,再将他缓缓躺在地上。
可此躺在地上的云珩,薄唇染血,五官却愈发显得分明,俊容苍白,却掩不住清华尊贵,反而更显俊美无涛。
修长染血指尖微微颤动,嘴中浓郁血腥之味蔓延,缓缓费力睁开那一汪幽潭似的黑眸,此刻却失了神,夹杂虚弱。
顾盼希眉眼掠过一丝喜色,骤然灿如朝阳,清丽嗓音低声惊呼道,“云珩,怎么样?”
奈何云珩就算气息奄奄、遍身狼狈污泥,锦袍划破、发丝凌乱,那与生俱来君临天下的王者气息威仪贵态却不减半分。
低哑磁性嗓音不变,却明显夹杂几分虚弱。
嘴中萦绕蔓延的浓郁苦涩的草药汁液,瞧着她嫣色红唇,以及微带粉红的耳根,似乎知晓了什么。
薄唇染血,却带着一抹偷了腥的猫儿似得戏谑笑意。
深邃黑眸上下扫视她凌乱全身,骤然锁定在她白皙娇嫩的左手心,此刻刺目鲜血依旧流淌不止。
眉宇紧锁,带着一丝不悦怒气,沙哑虚弱低声,“怎么回事?”
顾盼希猛地一懵,犹如晴天霹雳轰的炸响。
鼻尖骤然窜上一股酸涩,心里难受的紧,仿佛快要窒息,凤眸蓦然浮上一抹水雾,渐渐模糊了视线。
心间一股莫名情感蔓延开来。
清丽嗓音不禁夹杂一抹哽咽,愈发不是滋味。
冲着他愈发苍白的俊容,因酸涩而呜咽的嗓音怒斥道,夹杂一丝哭腔,“现在是关心这些的时候吗!你知不知道,如果再不及时救治这条命就没了!既然不能保全自己,你他妈为什么还要不自量力救我!”
伴随一声声响彻月空,近似歇斯底里的咆哮。
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滑落,像断了线的珍珠洒落遍地,在静谧夜色中,那般苍白清晰。
云珩苍白俊容一愣,憔悴眉宇挂上无奈,虚弱一笑,是那般纵容,低哑富有磁性的嗓音,轻声道,“我没关系啊…”
顾盼希垂着凤眸,乌黑浓密的睫毛扑盖下来,掩住眸中心绪万千。
她哭了…
她竟然哭了…
脸颊明显未干的温热泪珠,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验证着这个事实…
不知自从多久开始,她就再未流过眼泪…
以前在孤儿院时,她也时常因为孤单害怕,一个人独自哭泣。
可自从后来被父亲收养,父亲教会她懂得坚强,不为任何人轻易掉眼泪。
她也就慢慢学会,无论遇到何事,绝不轻易落泪。
可今日…
她却为眼前这个男人哭了…
发自灵魂深处,渗入肺腑,情真意切。
能不能…
能不能不要这么让她感动…
让她愈发沦陷…
渐渐遗失自己的心…
愈发依赖…
最终无法自拔…
狠狠吸了一下哽咽鼻头,掩下呜咽,眉宇再次浮现凝重严肃之色,深吸一口清气,“要拔毒箭,怎么办?”
红唇狠抿,眉宇紧锁。
古代不比现代发达,根本没有麻药这一类的药品,只能采用特性草药自制。
曼陀罗花或种子,皆有麻醉功效,可此物极其稀少,放眼望去这整个辽阔暮林,怕是一株也是难寻。
哪怕没日没夜的寻,她也无所谓。
就怕,云珩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可若不用麻醉,连带倒刺毒箭活生生连皮带肉扯出,那滋味,定是痛处彻骨、撕心裂肺煎熬万分。
而云珩皱眉,一眼就看穿她焦虑所在。
染血薄唇轻启,眉眼淡然,蓦然吐出一番云淡风轻的话语,“没事,只管拔就是了,我能忍住。”
顾盼希骤然心下一紧,难受的慌,瞧他一袭淡泊若水、仿佛只是一顿家常便饭般轻松,心里就不是滋味。
怎么能在面对地狱的凌迟般煎熬面前,如此漫不经心、云淡风轻。
下意识反应往往最快,眉眼凝重肃穆,夹杂不自知的怒意脱口而出,“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