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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六章三千九百万两,黄金

    翌日。

    毒辣的天气一点也不曾温柔过,该怎么晒还是怎么晒,热得街上都没什么人,草木焉头搭脑地垂下叶子,反抗不起这火辣辣的太阳。

    港口处仍是一片狼藉,乌黑的焦木到处都是,三艘大船成了灰碳,尽是残骸,清理起来颇要费些工夫。

    卿白衣下了旨,派了些人去帮着打理,偃都的生意总还是要继续做的,这是百姓赖以存活的根本。

    许良人站在港口,想要找出些蛛丝蚂迹,看一看到底是谁在搞鬼,他必不会放过这纵火作恶之人。

    他心中是怀疑叶藏的,但是他没有实证,叶藏又有卿白衣护着,便不能如何,只能盼着找些证据去坐实叶藏的罪行。

    他忙着这个,鱼非池他们已经开始忙起了别的事。

    当初石凤岐好生费了些口舌与工夫,说服了卿白衣粮饷之事,今日总算是能用上了。

    早朝的时候,卿白衣难得的震怒了一回,只差拖着剑在金殿舞一场,扔了一本带血的奏折在群臣脸上。

    奏折上写着:粮饷被劫。

    很早便说过,后蜀这地方的兵很精贵,养不起太多,便只能养精,吃的喝的都是最好的,粮饷也从来不曾出半点纰漏,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后蜀最强力的守卫,保护着这个国家不被人践踏与侵犯。

    粮饷一般是由卿白衣批折子,交由管粮的户部调配,交到许三霸手中,许三霸再派人从各地粮仓调粮,一路护送至驻军各营中。

    被劫的这批粮食在半个月前就批出去了,本来按着时日来算,再过几天就该到军营里了,结果来了一本折子,说粮饷在半道被劫了。

    要死不死的是,这批粮饷数目还极大,是未来军中近小半年的储粮,要一直用到冬季,等到送冬衣之时再续上的。

    现在说粮食被劫了,蜀帝卿白衣,如何不震怒?

    动什么不好,要动边关将士的口粮?

    满朝武无人敢出声,蜀帝登基以来,鲜少动怒,总是一副好好先生脾气柔软随便搓捏的样子,今日发起脾气来竟然如此骇人,想来是真的动了火气。

    “许将军”卿白衣沉声怒喝。

    “末将在。”许三霸其实也很愤怒,因为抢的是他的士兵的口粮。

    “孤将粮饷交给你,为何被劫给孤一个交代”卿白衣一敲龙案,气势威严。

    石凤岐坐在一旁的暗阁中,微微发笑,他这副样子,倒挺像一个帝王的。

    许三霸有些头疼,昨儿个他儿子的船被烧了,生意毁了,他还没有理出个头绪来,今日又遇上这粮饷被劫的事,他心烦意乱。

    故而态度便也不怎么好了,看着那盛怒的蜀帝,他哼声道:“末将也想要个交代,不知谁敢如此大胆劫本将的粮饷”

    卿白衣冷笑:“许三霸,运粮的人是你的部下,你竟还敢反问孤”

    许三霸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前的卿白衣从来不跟他正面冲突,他总是旁敲侧击地提醒自己,许三霸也向来仗着自己是功臣有些恃宠而骄,未在早朝上受过任何气,大学士见了他都要让三分,今日卿白衣为何如此反常?

    他昂起头,眯起眼,看着那龙案上的黄毛小儿,闷声如雷:“末将定将此事查明,眼下之急,是立刻再补上粮食,否则军中便要断粮了。”

    “哦?许将军,你可知,现如今我后蜀的粮食,需看大隋国的脸色?你可知你丢失的这批粮饷是何等重要?粮饷粮饷,粮食军饷,现下粮仓中的粮食是要备着过冬之用的,其间更有军饷上千万两,再征粮食又得耗费大量时间与金钱,许将军,你乃我后蜀皇商,可知现在粮食的价格有多贵?”卿白衣敛眉含怒,直视着许三霸。

    “君上这是不准备再批粮饷了?”许三霸抬眉怒问。

    “孤听闻,昨日将军的三艘货船起火,所有货物毁于一旦是吧?”卿白衣站起身,走下龙案,带着些冷笑。

    “此事与粮饷之事有何干系?”许三霸当真是半点不将卿白衣放在眼中,与他对视。

    “孤只是觉得奇怪,你许家前些日子失了粮食生意,昨日又货物遭毁,货船被烧,今日便遇上了粮饷被劫,运粮之人又尽是你的部下,审问你的部下他们也说不出抢粮之人是何模样,有何特征,许将军,不知你是否听说监守自盗这个词?”

    卿白衣走到许三霸跟前,面容微沉,眼含龙威,与许三霸相对。

    他本是白衣贵公子的纨绔模样,难得有几分正经时刻,似这般饱含威势的样子,却别有一番风采,令人敬仰侧目。

    “君上你这是污蔑”许三霸可算是听出来卿白衣的意思了,这是怀疑他挪用军饷以填补他生意上的亏空了

    卿白衣刚欲说话,小太监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卿白衣冷笑一声:“宣南燕国世子进殿”

    暗阁中的石凤岐放下茶杯,眸中寒光一闪,音弥生?

    音弥生当真是个怪人,他一身普普通通的长衫走进金殿,却与这金殿意外的相融合,好像他去任何地方任何场景,都能与那场景完全相融,半点突兀也没有,这种气质,已不止是独特那般简单了。

    他先是对着卿白衣拱手行礼,然后又道:“蜀帝,我有一事,想问问许将军。”

    “你有何事不能私下问本将,金殿之上岂有你这他国之人插嘴之处”许三霸怒道,今日是什么人都敢来给他找晦气了吗?

    音弥生轻轻点头,说道:“本来此事的确该与将军私下相谈,无奈事关重大,我需有蜀帝与诸位大人做见证,以免说我南燕有欺人之嫌,不得已来金殿与您一叙。”

    “你有何事?”卿白衣问他。

    音弥生道:“前些日子许将军爱子许良人,许公子去我南燕定买了一批丝绸,共计六千九百万两,当时许公子说银钱暂时周转不及,只付了三千万两,余下的待他回了后蜀,自钱庄调银后再行清付,我南燕商人为确保银钱与其同来后蜀,昨日正好遇上许家货物被烧之事,心中不免惴惴,故而托我来问一下许将军,余下三千九百万两,何时付清?”

    “区区三千九百万两银子,竟也如此忧心,难怪只是个边夷小国,上不得台面”许三霸大概真的是气糊涂了,这种话当着南燕未来的帝君脱口而出。

    好在音弥生涵养好,不与他计较这失礼之处,只温声道:“将军误会,并非白银,而是黄金,三千九百万两黄金。”

    “你说什么”许三霸一声惊呼。

    “三千九百万两,黄金。”音弥生不急不慢,稳稳道来。

    暗阁里的石凤岐重新端起了茶杯,拔一拔茶杯盖,闻了闻茶香,眼中的寒意越发深刻,在这三伏天里,都快要将手中那杯茶冻起一层白霜。

    好个音弥生

    朝中大臣俱不出声,傻子都看得出,这南燕世子是来帮年轻的蜀帝的,虽然这两家姻亲没结成,但不知怎么的两人竟也能绑到一起去。

    更想不明白的,这南燕的世子为何要帮蜀帝?

    做为南燕,难道不是希望看到后蜀越乱越好吗?

    他们两人今日这一番抢白,暗中都指向许三霸为了填补生意亏空挪用军中粮饷之事。

    这可是不是掉脑袋这么简单的事,这是要诛九族,杀全家的大罪啊

    就算是许三霸权倾朝野,那也是因为他在军中的威望做依仗与底气,才敢这么嚣张放肆,现如今倒好,他是要自毁长城自掘坟墓了吗?

    许三霸眼看着卿白衣与音弥生,气得一张黝黑的脸黑中透红,但是纵横官场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此时与卿白衣再硬扛并不合适,至少朝中这人心便开始有些不稳了。

    朝臣早就开始了站队,默默地往右边站的人多一些,这是个不成的规矩,右边是卿白衣的人,左边是许三霸的党羽,左将军左将军嘛。

    他看了看这朝中形式,压下心中滔天火气,竟也能弯下膝盖对着卿白衣下跪叩拜:“末将丢失粮饷,罪责难逃,万望君上让末将查明此事,待查明之后君上要罚,末将绝不多言”

    卿白衣在心中骂他一声老不死的老狐狸,他以退为进,自己便不能将他再逼得如何了,否则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优势也要站不住。

    便挥一挥手:“给你十日期限,查不出幕后黑手,你便来请罪吧”

    “末将谢主隆恩”

    朝臣有些诧异,自打蜀帝登基,这好像是许三霸第二次说“谢主隆恩”四个字,第一次是蜀帝刚刚坐上皇位的当天,赐他左将军护国大将军的爵位时,今日这是第二次。

    他们默默地想着,看来许三霸是真遇上了头等麻烦。

    音弥生退下时,目光看了一下那暗阁,暗阁里的石凤岐也看向他,两人目光一相接,尽是说不完的暗箭与明枪。

    音弥生今日来这朝堂上,于卿白衣来讲,当真是一件极好极好的事情,他有力地帮卿白衣佐证了许三霸挪用粮饷的嫌疑,这份佐证,比起卿白衣喝斥许三霸一百句都有效。

    因为音弥生代表的是南燕,是一个国家。

    但是,这件事的幕后策划是石凤岐,一切都是在石凤岐的推动下进行的,与其说音弥生帮了卿白衣一把,不如说他帮了石凤岐一把。

    不如说他,帮了鱼非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