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的女朋友分手，你有什么不能接受？”
纪雨菲感到很奇怪。
陈宁殊犹豫几分钟，声音淡淡的飘出。
“我了很长时间说服我自己，安静和她的女朋友在一起，我们分手是必然的事情，我是被抛弃的那一个，是我打扰了别人的生活，我对这份感情太存有执念和遐想，最终我是咎由自取，如果我早一点看清安静这个人，也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刺耳杂乱的鸣笛声和车声几欲淹没陈宁殊的声音，然而纪雨菲还是听得十分真切。
纪雨菲以为陈宁殊已经结束对话，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能够劝说她放下这件事。
想了很多种借口都被自己一一否定，这种连自己都不会信服的理由陈宁殊更不会相信。
“但是现在她们又已经分手。”
陈宁殊这句之后又无下文，惹得纪雨菲想要知道更多，“然后呢？”
“然后我会想，我是不是有一点窃喜，窃喜这是安静抛弃我的报应，窃喜她们现今的不愉快多多少少还是有我的原因在里面。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
纪雨菲在陈宁殊的这句话过后也一同陷入沉默，半晌，“我想，换做是我，我应该也会窃喜吧。你还喜欢她吗？”
陈宁殊有些失神，“我还喜欢她，吗？”
所以我到底是喜欢着安静的吗？
可是司雨晨——
那个温柔缱绻的吻，那个沁人心脾的怀抱，那一句动人低吟的别哭了。
“或者我喜欢的只有我自己吧……”
陈宁殊苦笑，拦到一辆出租车，拉着纪雨菲坐了上去。
陈宁殊这天晚上没有做梦，不多见。
睡眠质量一向不高的她竟然没有做梦，尤其是在得知前女友和旧爱分手之后还能睡得这么香甜，真是有点诡异。
下班时间快到的时候陈宁殊二人接到贾丽的指令，“今晚出外场。”
“外场是什么意思？”纪雨菲问。
“就是做一个场外推广的活动，把节目场地放在小区里。”贾丽边收拾桌子边说。
“咱们相亲节目还能做场外推广？还是在小区？”
“不是咱们组，是咱们整个频道都在做的一个节目，益智类答题的，你们应该看过吧，挺火的。”
“哦哦，我知道了。原来这么火的节目是咱们做的啊！成就感爆棚啊。”纪雨菲犯着痴说。
“好几个新闻组和咱们组一起做的，这么多人再做不好一档节目，那我们都可以回家了。”
陈宁殊和纪雨菲跟着贾丽下了楼，到门口的时候，贾丽说：“等我一下，我去买瓶咖啡，你们要什么？”
“我们不喝，你买自己的就好了。”纪雨菲推脱。
“一瓶饮料我还是请得起的。”贾丽笑笑，拐了个弯向楼后的商店走去，
“给。”贾丽递给纪雨菲和陈宁殊一人一瓶果汁。
“谢谢丽姐。”
面包车很快开了过来，贾丽走上前，回头，“你们先上。”
纪雨菲和陈宁殊坐到了最后一排，除了司机师傅，副驾驶上坐了一个t，第二排还有两个陌生的女孩，贾丽最后才上车，坐在了陈宁殊二人前一排的靠窗的位置。
“丽姐，咱们外场活动什么时候开始啊？”纪雨菲已经拧开果汁，喝了一口。
贾丽微微侧过身，大半身子依靠在车窗上，另外半个身子靠着靠背，“七点开始，十点结束，你们是第一次跟外场吧？”
“是的，第一次。”
“没事，一回生二回熟，今天先熟悉熟悉流程。”
纪雨菲点头，笑着说，“丽姐，你多大了啊，看着也就和我们差不多大。”
这句话可是拍马屁拍到了点上，贾丽乐的牙龈都要露出来了，“我都24了，要说年轻啊，咱们组的安姐那才是年纪轻轻就进了台里呢。”
“安姐？她多大进来的？”纪雨菲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我听说可是大学一毕业就转正了，之前她在台里当了两年左右的实习生。”
“一毕业就转正？好厉害！”纪雨菲感叹，“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一毕业就能找到工作。”
电视台不好转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且不说要交多少好处费和牵线钱，就说那漫长的实习期也足够让一般人望而却步了。
至少两年的实习生生涯，而且学生时期的实习还不能算作数的，毕竟不是全职实习，因为课程原因可能经常请假。
外界谣传省台没有几十万是进不去的，陈宁殊听说后嗤之以鼻：咱们电视台那点工资要猴年马月才能把这几十万本钱捞回来，何况还要当免费劳力那么久。
纪雨菲之所以觉得安静厉害，就是因为安静并没有做过全职实习生，却能够在一毕业就成为正式员工，这在省电视台是不多见的，更何况还是这个相当出名的栏目组，尽管这个节目在全国排不上名次，但是它的前身是一个很出名的综艺节目，也曾经捧红过明星，近年来节目组的江河日下也不能全盘否定之前的辉煌成就。
“人到齐了没？”司机打断后面几人的谈话。
“师傅等一会儿，我们还有个人没到。”贾丽很快回复。
说话间有一个女人钻进面包车里，第二排的两个女生见到她来了连忙起身让座，女人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这个女人正是安静。
“师傅人齐了。”贾丽喊。
面包车很快启动，开出省台，向外场小区驶去。
安静上车之后，原本还算热闹的面包车很快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聊天，就连一向开朗的贾丽也闭了嘴，拿着手机和人聊起了微信。
陈宁殊坐在车的最后一排，对于车内所有人的举动都瞧得一清二楚，安静进来她自然也看到了，不过这次她的心已经比之前平静了很多，好像已经渐渐适应和安静的新关系。
一旁的纪雨菲原本还抱着两分看热闹的心思，发现陈宁殊情绪非常稳定以后也觉得大概是没有什么八卦可看了，靠在陈宁殊身上很快睡了起来。
堵堵走走，一个多小时之后面包车从位于南二环外的省台开到了西郊的某小区。
陈宁殊叫醒还在睡梦中的纪雨菲，纪雨菲揉揉眼睛，“到了？”
车内的气温有些高，介于安静的存在没有人敢开窗户，陈宁殊已经有些冒汗，下车以后感受到正常温度是一件很舒适的事情。
“你们两个跟着我，小贾你带新闻组那两个女生。”安静看着陈宁殊和纪雨菲说。
“现在没什么事，等会节目开始陈宁殊负责过流程，纪雨菲你帮忙搬道具，咱们这两个组男生少，就辛苦你们了。”
“那流程单有吗？”陈宁殊问安静。
“在小贾那里，你们去找新闻组的人，看看有什么帮忙的，流程单等一下给你。”
陈宁殊和纪雨菲刚走到新闻组的男生那里，男生连忙给了她们一叠厚厚的被裁成手掌大小的长方形纸片，“把这些答题纸分发给那些要答题的人，然后让他们投到纸箱里，答对打错无所谓，一定要让大家把电话号码和名字写清楚。”
益智类答题节目的外场活动，不用想也知道群众的参与一定也是答题为主，露天看台的左右两侧的树上都拉了线，线上穿着很多题卡，每张题卡上印着一个问题，远远望去，一片片红色的题卡随风摇摆，很是壮观。
“把这些发完了你们就去吃饭吧，六点之前回来。”男生说。
陈宁殊点点头，正要离开，男生叫住她，“之前怎么没见过你们，新来的吗？”
“嗯，才来没多久。”
“相亲组的？”
“是的。”纪雨菲说。
“那没什么事我们先去发题纸了。”陈宁殊牵了纪雨菲走到答题区。
“干嘛走啊，跟他聊聊呗。”纪雨菲抱怨陈宁殊这么快就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聊什么聊，你们下一步就是交换姓名和微信号码，接着相约出去玩，以你给你男朋友戴一顶绿帽子为结局？”陈宁殊冷着脸说。
“……”
纪雨菲被陈宁殊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说，你能不能别把人想得那么坏啊，就跟人聊聊天而已啊，都是一个台的。再说了，我是那种出轨的人吗！”
“你不是那种人不代表别人没勾搭你的意思，你男朋友要是因为这个和你吵架了你别来找我帮忙劝架。”
这句话一出口，纪雨菲就乖乖闭嘴了。
“好啦，好啦，我们工作吧，不说这个了。”
答题卡很快发完，安静对她们说，“你们先吃饭，去小区北门的那家砂锅店。等一会儿早点回来，小贾给你们讲一下节目流程安排。”
陈宁殊和纪雨菲算是最早去吃饭的工作人员，砂锅刚一上来，店里又进来了五六个男男女女，面生，看样子是新闻组的。
二人静静的吃着砂锅，旁边的桌子上突然聊起八卦来。
“你们说她俩怎么就分手了？”一个黄色长发的女孩说。
对面的男生向前欠了欠身，问：“谁分手了？”
“就刘总和安姐她们啊，好了那么多年，说分就分了？”黄发女孩旁边的黑色短发女孩接口。
“不是早都分手了吗？不然刘总怎么舍得跳槽去外省电视台？”男生说。
“之前不是听说刘总要结婚吗，好像两个人因为这个吵架分手了，这不前阵子刘总又回来了，应该是和好了，你没看安姐的车在台里停车场停了好几天都没挪地儿吗？刘总回来以后她连车都不开了，俩人如胶似漆跟连体婴儿一样，巴不得把办公室都放一起了。”黄发女孩说起八卦来神采奕奕的样子就像是打了鸡血，吐沫星子都喷到了桌上。
男生突然凑近了点，压低了声音说：“你们不知道这一年来安姐在本地拉拉圈有多出名吗？原来刘总在身边照着她，她对酒吧夜店好像也没什么兴趣，自从刘总走了以后，我这种不怎么去夜店的人都能处处见到她的身影，去年圣诞节那天我哥们儿刚好过生日，我赶了三个场子，每个场子都能看到她，左拥右抱的，别提多滋润了。”
“你们说，安姐要是个男的，得有多吃香啊……她一女人，都这么受女人欢迎，要是换成男人……那……啧啧，她要是男人我一定想被她睡。”女生一脸向往的说。
“她是女人你也可以被她睡啊，怎么，难道你男女通吃？”男生坏笑着说。
“得了吧你，我就随口一说。”
“你要是想找人陪睡了，可以找我啊！”男生开着玩笑。
“滚滚滚，哪凉快哪待着去！”
纪雨菲和陈宁殊对这一段对话听得非常清楚，陈宁殊一直没说话，脸上的表情也很自然，但是纪雨菲还是发现她握着筷子的手在颤抖，一片土豆夹了三次都没有夹进碗里。
“你还好吧？”纪雨菲关心的问。
“快吃饭吧，等会儿还要工作。”陈宁说终于夹起这片土豆，却因为用力过猛把土豆片从中夹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