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青铜面具 > 11.第十一章 马车上有人等候 区其箴语含玄机
    区其箴走到马车跟前,一边以袖拭汗,一边道:“曾璞,快扶我上车。 ”

    “老爷,有人在车上等您。”曾璞走到区大人跟前,低声道。

    “谁?”区其箴大惊失色——自己行事已经慎之又慎了——他同时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老爷,您上车就知道了。”曾璞从车头上搬下一个车凳,放在地上。

    区其箴上了车凳,掀开车厢的门脸,顿时目瞪口呆。

    车厢里面坐着一个宫女模样的人,此人是褒子媛的贴身侍女杜鹃。

    杜鹃“噗通”一声,双膝着地,同时从衣袖里面拿出一个一块白色的绸缎,双手递给区其箴。

    区其箴侧身将脑袋探出车厢门脸外:“曾璞,你到周围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不相干的人。”

    区其箴看着曾璞朝竹林深处走去,然后将车厢的门帘放了下来:“杜鹃,这是怎么回事?你——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娘娘特别关照,一定要跟先生说实话。王后吩咐我派人在暗中盯着先生。为了国家社稷,娘娘不得不遵从大王和母后的旨意,但作为母亲,娘娘实在承受不了割子之痛,区先生是一个明察秋毫、洞悉万物的人,想必能理解娘娘内心的痛苦和无奈。”

    区其箴将绸缎慢慢展开,这是女人衣襟上的一个下摆,显然是匆忙之中从衣服上撕下来的。

    在一块四十公分见方的绸缎上写着十二个字:“先生,请留吾儿性命,子媛拜谢。”

    字的笔划不是很连贯,字体也不是特别清晰,这无疑是一份血书。从这里,我们能看出王后褒子媛在交出儿子子唯崇的时候,内心有多么痛苦,当然,我们更能看出区其箴是一个多么聪明的智者。岂止是王后褒子媛舍不得自己的亲骨肉,大王和太后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骨肉分离——更何况是用这种非常残忍的方式剥夺一个无辜幼小孩子的生命呢!

    区其箴将杜鹃扶起:“杜鹃姑娘,快请起。”

    “请区大人答应娘娘的请求,否则,杜鹃就不准备再回到娘娘的身边去了。”杜鹃眼含热泪,说时迟,那时快,牡丹突然从另一只衣袖里面拿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并将刀刃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杜鹃是认真的,因为刀刃已经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了一点血痕,血已经从口子里面渗出来了。

    慌忙之中,区其箴用右手抓住了匕首的刀刃处,顿时,血从区其箴的手上流了下来,滴在了杜鹃的蓝颜色裙裾上。

    杜鹃下意识地松开手,匕首落在了杜鹃的裙裾上。

    “大人,您——您这是不想答应娘娘的请求吗?”杜鹃声泪俱下,她拿起匕首从裙裾上割下一块布,将区其箴的手裹了起来。

    “杜鹃,这件事情,只有大王、太后和我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前面,笔者已经交代过了,杜鹃是褒子媛从卫国带来的贴身侍女,她四岁就跟随褒子媛。私下里,两个人情同姐妹。如果没有褒子媛的吩咐,以杜鹃的身份,断不敢在暗中监视和跟踪区其箴,更不敢插手大王和太后的事情。

    “昨天夜里,区先生进宫见大王,王后娘娘颇觉蹊跷。”

    “这是为什么?”

    “没有非常之事,先生绝不会连夜进宫。”

    “难道娘娘在大王的身边安插了人?”

    “这——杜鹃不知道,杜鹃知道自己的身份,除了娘娘交代给奴婢的事情,其它,一概不知。还请先生赎罪。”

    “我今夜进宫,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更让我不解的是,你是如何知道我会在这里出现的呢?”

    “既然杜鹃有求于先生,就不能欺骗先生,这——我可以告诉先生,昨天晚上,先生离开王宫以后,我就派人在先生府邸的前后门外安排了人。只要是走出区府的人,都会有人跟踪。”

    区其箴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您昨天晚上进的宫,今天晚上再次进宫,而且走的不是正门,娘娘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等到太后抱走子唯崇殿下之后。娘娘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了。娘娘见您拎着箱子进宫,就猜出了**分了。先生,我已经在这里恭候您多时了——娘娘猜的没错,这种事情,大王一定会交给先生做。”

    “娘娘果然不同凡人。不知道娘娘有何吩咐。”

    “王后娘娘只求先生留下子唯崇殿下的性命,先生怎么处置安排都可以,王后娘娘别无它求。”

    我们已经知道了区其箴的打算,他的想法和褒子媛不谋而合。

    区其箴会如何回答呢?

    区其箴就是区其箴。

    “杜鹃,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我怎么向娘娘复命呢?区大人,您还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呢?”

    “王命在身,区其箴身不由已。请杜鹃姑娘转告王后娘娘,老臣不能答应王后娘娘什么,请王后娘娘听从大王和上天的旨意。杜鹃,你就这么回王后殿下即可。”

    襁褓中的婴儿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杜鹃慌忙从藤条箱里面抱起襁褓,轻轻地拍打着婴儿的后背,同时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婴儿不哭了,但婴儿的左手不停地摇摆着,在婴儿的左手腕上缠着一条白丝绢——白丝绢绕了好几道,还打了一个活扣。丝绢上还有一点血迹。

    “牡丹,这时是怎么回事?”

    牡丹眼泪汪汪,一时无语。

    区其箴从杜鹃的手中接过襁褓,轻轻放进藤条箱中:“杜鹃姑娘,你请回吧!微臣已经耽搁太久了。”

    牡丹“请先生恕杜鹃斗胆,杜鹃只要先生一句话,杜鹃也好回宫复命。”杜鹃想要一句明确的话。

    区其箴沉默片刻,然后仰起头:“杜鹃,你就这么回禀王后娘娘,听从大王和上天的安排就行了。”

    区其箴说这句话是想给褒子媛留一点念想:大王的旨意和安排,褒子媛已经知道,如果区其箴完全按照大王的旨意行事,他就用不着把“上天”抬出来,我们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知道上天的旨意。既然上天的旨意是不确定的,那子唯崇就有存活的希望,如果褒子媛足够聪明的话,就一定能从区其箴的话里面悟出一点东西来。

    杜鹃掀起车厢门脸,一脚落在车凳上,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藤条箱里面的襁褓。

    “曾璞,我们走。”

    曾璞从树林深处走来,手上拿着一个马鞭。

    杜鹃走下车凳,反身拭泪,双膝下跪,冲着车厢磕了三个头。

    曾璞收起车凳,斜着屁股,跳上马车,口中说了三个字:“得儿——驾。”同时扬起马鞭,在马的头顶上挥了一下。

    马仰起头,打着响鼻,跃起四蹄,很快消失在树林的深处。车轮下,是一条蜿蜒曲折,坎坷不平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