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番外二
六月七日，高考开始。
“家长”林音比考生林远晨同学更紧张,颇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趋势。林远晨吃完早饭，司机送他去学校。林音本想去陪考，被林远晨拦着了,“天气那么热,你在外面等着,我更紧张,没办法专心考试。”
他这么说,林音没办法,退而求其次,提出中午要给林远晨送饭。
林远晨看姐姐如临大敌的样子,知道不给她找点儿事做,干等着她会更着急,便同意了。他跟林音说好，中午到校门口拿饭。
林远晨走后,林音就寻思要给他做什么吃的,既要保证下午肚子不饿，又不能太油腻,以免吃坏肚子。她嘴里念着,“山药排骨汤不错，番茄炒蛋也行，素菜平时远晨喜欢白菜，那就白菜吧……要不要加个饭后水果，诶，傅阳，你觉得放个苹果怎么样？”
季傅阳看着她这模样都想笑，“安心，远晨没问题的，你这样反而搞得他不自在。”
“我……”林音的手捏了捏碎围裙，“我没经历过高考嘛，自然很紧张。”当时出了那样的事，她被逼无奈放弃学业，现在想想，也挺后悔的。
季傅阳摸摸她的头发，“如果你想上大学的话，现在还是有机会的。”
“嗯。”林音早先就思考过这个问题，自考不难，再加上季家的财力在那儿，她想回去读书，确实不是难事。但是出社会久了，变的是心境，能不能重拾书本，平心静气地认真看，倒成了个问题。她说：“先不谈这个，中午你跟我一起给远晨送饭吗？”
季傅阳点头。
学校大门周围，满满地挤着家长。校方甚至搭建了家长休息棚，桌子上放着矿泉水，凳子零散地摆放着。家长们一边等待，一边聊天。s市一向重视教育，每年高考的阵势都很大，电视台还出动采访。
林音热得额头上直冒汗，季傅阳拿纸巾给她擦，“要不坐回车里等？”
“没事。”林音看了眼手表，“反正时间差不多了。”
高考这两天，林音都冒着大太阳给林远晨送中饭。等林远晨考完那天晚上，一家人去老宅吃个饭，庆祝远晨同学顺利完成高考。
林音脸色蔫蔫的，大概是这两天太阳暴晒引起的。她头有点儿晕，胃口也不太好。季家厨师做了酸菜鱼，腥味儿很小，平时林音挺喜欢这道菜。这次一吃，竟有一股想呕吐的冲动。
“今天这鱼怎么那么腥啊。”林音放下筷子，“爸，妈，我好像肠胃不太舒服，先去休息了。”
“嗯，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季母关切地问。
等到林音起身要走的时候，季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小音，坐下，坐下！”
“啊？”林音吓了一跳。
季母的脸色带点欣喜，“你刚才是不是觉得鱼太腥，想吐？”今天的酸菜鱼，可不算腥。
“嗯。”林音点点头。
“哎哟我的傻丫头，你可能是有了。”季母欢欢喜喜地放下手中的碗，“例假多久没来了？”
经季母这么一提醒，林音才想起，“这个月，是迟了很多……”她以前也不太准，迟个几天是常有的事。现在这么看来，她极有可能是……怀孕了？！
这下子，一家人都没心思吃饭了，匆匆吃好，让林音去验孕。
家里卫生间的抽屉里放着验孕棒，季母盼孙子心切，这半年来，林音经历了多次单条杠的失望，这回出来时，林音脸上也有抑制不住的喜色。
“阿音，你肚子里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吗？”小宝第一个跑过问，手摸摸林音平坦的肚皮。
林音握住她软软的小手，说：“有了。”
季母最为激动，“这就好，这就好！明天呐，我们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好不好？”
“嗯。”林音应承她。
“以后这营养，都要注意起来。傅阳，你平时要多在家陪陪媳妇儿，工作什么的就放一边。”季母过去扶着林音，说着说着，脸色又一变，“像这两天这种大热天出门的事情，以后不准再发生了！你们年轻人，就是莽撞马虎，小音一个孕妇，经得起这么折腾吗？！”
季傅阳和林音都被骂得直点头，季傅阳赔笑道：“您说得对，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林音晚上被季母那么大阵势吓了一跳，回去路上，对季傅阳说：“妈搞得也太严重了吧，怀孕又不是得了绝症，怎么弄得这么小心翼翼呢。我当初怀小宝的时候，哪有这么金贵，也不是顺利生下来了？”
林远晨忍不住插了一句哈，“你还说，小宝生下来的时候像只瘦猴子，干巴巴的，你忘了？”
“啊？”小宝吃惊地瞪着眼睛(⊙o⊙)，“小宝生下来，真的那么丑吗？我怎么会像猴子？不要骗人，骗人的是小狗！！”
林音被林远晨反驳地无话可说。
季傅阳一路上开车，倒是没怎么说话。林音到家后，觉得他不对劲，这才不是一个新爸爸该有的反应呢。洗漱完后，她坐在床上，戳了戳季傅阳，“哎，你一点都不高兴吗？我们有小宝宝了。”
“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季傅阳从背后抱住她，“我真想抱着你转两圈。”
林音起身，大大方方张开手，“那你抱啊，说得好像我不给你抱似的。”
“我怕摔着你。”季傅阳说完，横抱起林音，转了个圈。林音开心地尖叫一声，又骂他，“你真抱啊，吓死我了！”
季傅阳凑过去吻她，含糊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他轻轻吮着林音的唇，缠缠绵绵。吻一会儿之后又放开，捧着她的脸，眼睛里似乎有星光在闪烁，“我开心，真的很开心，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下我跟你妈总算是有了交代，这半年我压力很大，搞得像光占窝不下蛋的母鸡一样。”林音笑着自嘲了一句。虽然季傅阳跟她明确表示过，孩子的事情随缘，她还年轻，不想生可以暂时不生，先去做喜欢的事情，家庭不应该是束缚。但是林音也理解季母，季傅阳过了年就三十一岁了，她自己还年轻耗得起，可季傅阳是该有个孩子了。季母盼孙子心切，也无可厚非。
第二天，季母带着林音去医院做了检查，确定是怀孕了，已经四周，胚胎发育正常。
自打林音知道自己怀孕了之后，可能是心理作用，妊娠反应很厉害，几乎到了吃什么吐什么的境地。季母千方百计给林音补营养，可不顶用，都吐出来了。这不，鸡汤好不容易喝了一小碗，过一会儿又急匆匆地去厕所了。
林远晨考完试，一方面帮林音去照看着餐厅，一方面细心地把家里边边角角用布包好，还提醒季傅阳，把瓷砖都换成防滑的了。
林音吐完出来，脸色都白了。小宝刚才就跟过来，趴在门框看，然后抬头对林音道：“阿音，小宝以前在你肚子里，你也是这样的吗？”
“没有，小宝乖多了。”林音摸摸小宝的头，她真是被折腾得有气无力了。
这几天季傅阳出差去了，林音一个人睡觉，不知为什么，晚上特别想他。她打了个电话给季傅阳，声音委委屈屈，“喂？傅阳，你怎么还不回来啊，我想你了。”
刚接通电话就是这么缠绵的一句，听得季傅阳心疼，他哄林音，“乖，明天就回来。”既然许下了承诺，季傅阳压紧行程，把手头的工作快马加鞭做完了，搞得整个团队人人都挂上了黑眼圈。
不过员工也能理解，老板娘怀孕了，老板紧张得不行。
辛苦赚奶粉钱的季傅阳，第二天赶着飞回了家，早上九点半，林音还懒洋洋地坐在床上。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了，季傅阳一回来，就把手搭在她肚子上，“宝宝今天好不好？还有没有折腾妈妈？”
“生下来肯定先要揍他一顿。”林音说道，“早饭刚吃了一点。”
季傅阳欣慰道：“能吃下就好，多吃点才有营养。”
“傅阳。”林音喊了他一声，季傅阳抬头看，林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想吃麦香园的香辣豆腐包了，你帮我去买好不好？”
难得林音有想吃的东西，季傅阳当然不会拒绝，“嗯，那你等我。”他带上保温盒，免得包子在路上冷掉了。
买来包子之后，林音小口小口地啃着，不知第几次甜腻腻地夸季傅阳，“傅阳，你真好。”季傅阳就算再累，也被这五个字打得烟消云散了。
林音在怀孕期间，季傅阳是有求必应，还得顾着孕妇喜怒无常的脾气。以前没人疼的时候，林音不觉得自己有多娇气。现在季傅阳天天陪在自己身边，她反而矫情起来，情绪时好时坏，不高兴时便掉眼泪，折腾得季傅阳瘦了一大圈。
到后期，林音吃好睡好，每天散散步，心情保持得很好，容光焕发。季傅阳这几个月下来，人倒是消瘦了许多。
暑假时出高考成绩，林远晨考得分数出乎意料地高，他和他的小女朋友一起，报了一个外省的211，林音就随着他们去了。等到林远晨开学后，林音常刷朋友圈，看看林远晨的动态。林远晨在大学里加入了一个乐队，混得风生水起，算是学业和梦想兼顾。
林音的预产期在二月，天气还冷，她裹得跟个球儿似的。
肚子里闹腾的宝宝，迫不及待地想和家人见面。那天林音坐在沙发上听胎教音乐，坐久了突然起不来，让季傅阳拉她一把。不料肚子痛起来，底裤也湿漉漉的一片。季傅阳紧张地大气不敢出，“怎么了？哪里痛？”
“你快叫妈过来，我好像……羊水破了。”林音疼得皱眉，额头上出了冷汗。
“妈！妈！你快上来，林音要生了！”季傅阳在二楼，冲着厨房大吼。
季母本来亲自在厨房炖汤，这时候急匆匆地往上赶，“你傻呀，快叫车，送医院！”
一向沉静的季傅阳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惊慌失措。司机把车停在门口后，他抱着林音下楼。一路上紧紧握着林音的手，脸色不知有多焦急。到了医院之后，林音立刻被推进产房。
季傅阳等在产房外面，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来回回地踱步。有护士拿过单子让他签，快速扫一遍，龙飞凤舞地签上名字。之后心如油煎，担心着林音在里面会不会痛得掉眼泪，他是不是该进去陪着林音，鼓励她……
“开门！”季傅阳烦躁地敲着产房的门。
季母一把拉住他，“你这是干什么？”
“我进去看看她。”季傅阳回头道，“我不能扔着她一个人在里面。”
“全市最好的妇产科专家在里面，你进去添什么乱？”季母疾言厉色，又缓和下来，“放心，小音不会有事的，第二胎了，不像生头胎那么难。”
季傅阳被季母拦着，没进去。后来季父带着小宝也来医院了，小宝看到季傅阳，蹬蹬蹬跑到他身边，“季叔叔。”
季傅阳抱起小宝，在外面的椅子上坐着。
“季叔叔你怎么了，阿音在生小宝宝，你不开心吗？”林小宝摸摸季傅阳的脸。
季傅阳一言不发，把下巴搁在小宝的肩膀上。
林远晨放寒假，主要任务是帮林音看店。家里打来电话之后，慌慌忙忙地乘出租车去医院。他赶到医院后，产房外面已经等着好几个人了，季父季母考前站着，季傅阳抱着小宝坐在椅子上，神色都期待而着急。
他想起林音生小宝时，是在一家很小的医院，只有他一个人在等待。那时候怎么熬过来的，已经忘了。
大约五个多小时之后，护士抱着个婴儿出来，“恭喜，母子平安。”
季傅阳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战役，整个人紧绷的弦，在这一瞬间松弛下来。他的汗湿透内衫，中途有几次按捺不住想进去看看。在外面等待、煎熬着，只会胡思乱想，生怕林音有什么意外……
他靠坐在椅子上，小宝催促他，“快，季叔叔，你抱着我，我不够高，我想看看小弟弟。”
季傅阳抱起小宝，小宝好奇地去看护士怀里的小婴儿，她感叹道：“好小一只啊。”顿了顿之后接着说，“脸上还皱巴巴的，果然像小猴子。”
护士抱着新生儿到婴儿房去，林远晨和季傅阳都还站在原地等，林音过了一会儿才被推出来，脸色苍白虚弱，汗涔涔的。季傅阳拉过林音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你辛苦了。”
林音被推到病房休息，季傅阳坐在她的床沿，给她盖好被子，“先睡一会儿。”
等到林音睡着之后，季傅阳才去婴儿房看孩子。就像小宝说的，他的孩子，是那么小的一只，浑身带着粉红色，娇娇弱弱地被包裹着，放在小床上。他的小眼睛闭得紧紧的，脸上皱巴巴，有几根头发，还贴着额头。
季母让季傅阳进房抱抱孩子，季傅阳却小心翼翼地不敢抱，“放床上吧，我怕摔着他。”
这模样也是逗笑了季父季母，后来这成了一个笑话，季母时不时拿出来逗逗孙子，“你知道你爸爸不，在你生出来的时候还不敢抱你，说怕摔坏你了哈哈。”
林音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想见见小宝宝，季母便抱过来，“小音，现在是我们季家的大功臣。”
林音听了，弯了弯嘴角。再低头看放在身边的儿子，新生儿总是怎么睡也睡不足，儿子还在睡觉。她拿手指放在儿子的掌心，小宝宝条件反射地紧紧抓住她的手指。林音欣喜地抬头看季傅阳，恰好看到季傅阳举着手机拍照。
林音在医院住了一周再出院，季傅阳推了所有事情，一心一意地在医院陪护。季父、季母则轮流过来送饭，林远晨带着小宝来探望。
季家喜得一子，在林音出院的时候，一些媒体守在医院门口拍。林音心情不错，在上车前甚至冲摄影师挥了挥手。
家里多了一个小婴儿，季母又请了两个月嫂，愈发热闹。几个人守着照顾小宝宝，林音自己倒不怎么累。
白天儿子要么在睡觉，要么醒了之后要吃奶，林音的任务，就是给儿子喂喂奶，再逗他玩就好了，乐得清闲。小宝宝的大名季父取的，叫季墨言，老爷子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林音觉得还成，就定了这个名字。
小名是小宝取得，在林音征求她意见时，她一板一眼地说：“我和弟弟都是阿音的宝贝，我叫小宝，弟弟就叫贝贝吧。”
小宝很喜欢贝贝小盆友，为了表达喜爱，把自己最喜欢吃的饼干，用水搅成糊糊，拿着小勺子屁颠屁颠过来喂贝贝吃。还喂不准，糊了贝贝一脸饼干。幸亏保姆发现得早，阻止了小宝的“恶行”。
林音可以预见到儿子的将来，在小宝姐姐的魔爪下，日子应该会挺艰难吧……
季傅阳嫉妒儿子，一天到晚窝在妈妈香香的怀抱里。他为了这个臭小子，不知道度过了多久心酸的岁月……
林音出了月子后，季傅阳某天晚上，有些委屈地看着她，“林音，你算算，我们有多久没……”
林音扑哧一声笑出来，季傅阳也挺不容易的。她怀孕的时间，季傅阳不是自行解决，就是她帮忙撸一发。待胎儿稳定之后虽有做过，也是小心再小心，憋死了季傅阳。
她本来就丰满的胸部，在生了贝贝之后又上升了一个cup，用季傅阳的话来说，就是……爱不释手。
生完小宝那时候，她靠着身体底子不错，恢复地快。但营养一般，倒没发胖。生完贝贝就不一样了，季母天天“填鸭式”的进步，让她胖了一整圈，尤其是腰部，捏捏肉，可以挤出一个小小的游泳圈来了。
林音其它事情都满意，唯独对自己的产后身材痛恨不已。脱了衣服的时候，有些担忧地看着季傅阳，他会不会嫌弃自己？
季傅阳饿了许久，才不管这些，他说：“肉肉的手感才好。”
“啊！”林音惊呼一声，“真的有很多肉肉吗？”
季傅阳低头，含住她胸前的，含含糊糊道：“这里最多。”
林音红了脸，“呸，臭流氓。”
做完之后，林音趴在季傅阳怀里，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小宝和贝贝，我怎么感觉你更爱小宝啊？”她看到季傅阳每天下班回来，都先跟小宝坐在房间里说说话，再去隔壁儿童房看儿子。晚上睡觉前，也先亲亲小宝，给她讲完睡前故事，再管儿子的吃喝拉撒。
有时候小宝笨手笨脚，做错了事，像把玩具掉到弟弟脸上之类的，季傅阳也不生气，温和地告诉小宝下次不能再这样了。
贝贝是他的亲儿子，小宝是曾经他介意存在的一个孩子，季傅阳能宽容至此，林音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
季傅阳自有他的道理，“我怕以后有一天，小宝知道了她的亲生父亲是秦晋南，然后她想起来小时候，会恍然大悟地说‘哦，原来我不是季叔叔的孩子，所以他才更爱贝贝’。我不想听到这样的话，林音，我说到做到，我曾经说过，会把小宝当成亲生女儿来看。”
“嗯。”林音在他怀里，眼角有点湿润。
“比起儿子，我更喜欢女儿。”季傅阳抚摸着她的后背，“小宝那么乖，那么可爱，我怎么会不爱她？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懂不？”
“哼哼，再这么说下去，我要吃醋了。”林音装模作样地说。
季傅阳捏捏她鼻子，“你还敢吃醋？一天到晚顾着儿子，我被你忘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
林音抬起头，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小腿勾上他的腰，“哪有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