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穿越之农田喜事 > 第116章 番外2:成亲
    张月认识海青的时候,海青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太懂的半大小孩儿。且说是半大小孩儿,倒也不是因为海青年纪多小,事实上他不过只比张月小了三岁而已。但是他很单纯,不是那种傻傻的单纯,而是像涉事太少,所以没有太多历练机会的那种,因而每次有人跟他说比较复杂的问题时,他总要想很长时间,这让他安静的时候总是多过言语时。

    那一日,他就跟在张大壮的身后,像个毫无存在感的摆设。

    张月记得,张大壮某次去出任务之后回来时就把海青带来了,并且告诉他说:“容四,你来带他,教他些防身的功夫。”

    然后海青就说:“师父……”

    容四以为海青是在叫他,当下便觉着这小子挺会来事的,于是笑呵呵地应了。哪曾想他刚应完,那孩子便莫明其妙看着他,把眉头皱得能夹死一窝苍蝇。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声师父叫的是张大壮。

    张大壮那时已经在冥府颇有些地位了,平时出任务的时候也很多,所以确实没什么时间,因此容四,也就是现在的张月,便答应帮这个忙,谁让他在冥府里跟张大壮关系最亲呢。虽然表面上他们其实接触不多,但私交不错。

    于是从那时起,张月便成了有实无名的师父,教海青练武,教他如何躲在暗处。至于为什么会教他后者,那是因为他最拿手的便是隐匿。

    海青是个很用功的人,教他做什么,他都会很用心去学习,可以说是真真正正地做到了心无旁骛,以至于后期,两个人玩藏匿游戏,张月要费很大的功夫去找海青才能把他找出来。

    有一次海青把自己藏进了水里,这让张月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便以为他遇上了什么麻烦,又想到这孩子是张大壮托他照顾的,便很有些担心,于是也不管有没有人听见,扬声喊了好些次他的名,结果这小子就从河里*地钻了出来。

    那时候的海青很狼狈,但是张月觉着,自己便是那时对海青起了异样的心思。他开始不止把海青当作一个朋友托付的对象,而是拿他当自己的……妻。

    不过这都只是暗暗搁在心里,因为身为冥府的人,也许今天还活着,明天就将死去。他们的命运变数太大,太不由人。

    日复一日,海青还是那么少言寡语,但是他眼里的依赖张月看得出来。这是只针对他一个人的,连张大壮这个当师父的都没有的待遇。

    只是这份依赖却并没能维持太久,因为他的一次任务,海青消失了。

    荣王有令,让他去引诱丞相司空明的女儿,从她嘴里套一些消息,于是他便领命而去,但是那时候他并不知道海青居然跟着他。不得不承认,海青的隐匿之术虽说是他教的,但是却比他更为出色。

    后来他曾无数次琢磨过,如果不是他把海青教得这么出色,是不是后来的分别便没有了?可是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

    那日他扮作一名江湖侠客,与前去烧香拜佛回来的司空玉琴“偶遇”在街上,从此便每日夜里去与之相会。其实他每当这种时候想的都是海青,但是任务便是任务,若完不成,唯有一死。可他还想留着命照顾海青,他怎能死?那阵子他心里的愧疚几乎堆积成山。他想,只要这一次成功,他便找机会跟王爷请辞,若王爷准许,他便去找张大壮提亲,他要娶海青。

    但是老天爷却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他好不容易从司空玉琴嘴里撬得消息,回去却从容六那里得知张大壮走了,他的海青也走了。

    容六把一支玉佩给了他,他摸在手里的时候几乎无法呼吸。那是他曾送与海青的,虽不值钱,却是他娘生前留给他的唯一一样东西,他没想到海青把所有的都带走了,却独独留下了这样。这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虽然他们不曾对对方许下任何承诺,但他们彼此心里都是有对方不是么?

    容六说:“他让我告诉你,谢谢你这些年对他的关心,还有祝你跟司空姑娘白头偕老。”

    他听到司空二字时便是一惊,“他……”

    容六摇摇头,叹气说:“去刑房吧,王爷有令,五十皮鞭。”

    不管海青是如何得知司空家的事情,都无法否认张月有一定责任,所以他受了五十皮鞭,以及失去了所爱之人。

    他本以为王爷在处罚他之后会让他离开,但是并没有,反倒是让他闭门思过,而这更让他生不如死。他的伤口没有处理,也没用药,后来还是因为容六看不过去,请示了王爷之后给他请来了大夫。

    但是他的身上还是留下数道伤痕。

    海青用手指一点点抚摸着,什么也没说。他是叫张月试喜袍,所以才发现不妥。明明在红沙村这么久了,这人居然一直没说……

    他明明知道他嘴笨,也不爱说什么,可是他怎么就真的没有问问呢?

    海青自责着,心里是一阵刺痛。当年他跟师父离开,是因为不想再面对张月跟司空玉琴往来,但是没想到原来那都是假的。

    张月露出精壮的身子,喜袍说试也没试,他享受着海青的手指在他的肌肤上游走的感觉,明明是很轻微的动作,却弄得他整颗心都在颤。

    海青沉默了半天说:“为什么这么久都没说过?”

    张月说:“你知道那是任务便罢了,至于这伤,我不想让你自责。”

    海青叹气,突然转身走了。

    张月吓懵了,这又是哪里说得不对啊!!!

    海青却说:“只是去找云清太爷爷拿药,不然看着我心难受。”

    张月于是光着个膀子继续坐着,直到海青回来把药全数给他抹上了,他也没办法再试喜袍了。

    海青坐在椅子上,闻了闻味道说:“好香……”

    张月见海青穿着平日穿的衣服,一把抱住他,就着站姿抚了抚海青的头,“那给你闻个够可好?”

    海青真的深深地嗅了一下。他的鼻息就在张月近前,张月觉得脸上又热又烫,未-着寸-缕的上身更是酥酥麻麻的,这让他迷乱。

    这时张发在外头笑着大喊:“海青,你们试衣服试到炕上去了?这怎么还不出来啊!兄弟们可还都等着呢!”

    说起来张家这下可热闹了,因为这几个兄弟说好了以后同一日成亲,所以一直等到动作最慢的张明都找着了媳妇儿才开始谈起婚事,闹得现在张赫知都有十七岁大了!张赫知说了,今年叔叔伯伯们再不成亲,他就要上房揭瓦!

    按照这里的规矩,一般都是家里的长辈成了亲之后小辈的才能成亲,所以张赫知都要等傻了。他从十三岁就开始等啊,这一直等了四年啊!本来十六岁的时候都要成亲了,偏这几个叔伯闹幺蛾!

    张发娶的是石铃娘家的一个亲戚,张明娶的是李玉芬介绍的一个同村的姑娘。而张扬则跟张光本来就是一起的,所以就省事了。这几个兄弟加上他们的伴侣,一共是四对。他们早已没了父母高堂,所以米素清跟云清这两个长辈以及李金鸽这个义母便成了要受礼的人。

    这是红沙村建村以来头一次在同一天这么多对新人拜堂成亲,于是几乎全村的人都过来凑热闹来了。最搞笑的是,有两个娶新娘子的需要去迎接新娘,但是两个男人成亲成为夫夫的,原本就是住在一个院子里,所以都是左屋进右房,便是郎对郎(?)

    张大壮作为一家之主,在这样的日子里绝对少不了忙碌。与他作为两口子的叶乘凉更是如是,因为他是真真正正带着红沙村过上好日子的人,所以对着他乡亲们自是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贺。

    里正说:“阿凉啊,你说你们这是年年有喜事啊。可话又说回来,明年咱们大伙还种生吗?”今年大伙半数以上听了叶乘凉的全按他说的方法,去了种主粮的地之外,旱地全种了生,收成可好了。后来阿凉把这些生全收了,做成了生卖,每家里都赚了不少钱。

    叶乘凉说:“明年也得看看天气情况,如果还像今年一样,种生跟芝麻还有葵。”

    左右就是做的原料,大伙知道准错不了。现在北凌府乃至整个齐晟国,谁不知道叶记的是全国最有名的啊,别看产量不如南方的几家蔗商,但是那可是御赐的贡!而且一年四季都有新鲜卖,吃了还不上火。

    李玉芬挺着大肚子说:“反正阿凉种啥咱们就跟着种啥,他咋种咱们就咋种,这上头来收税银的时候啊,大伙就都能眼都不眨一下了。”

    以前一到交税的时候半数以上家里都要犯愁,甚至有不少人家都要节衣缩食,但是瞧瞧,现在官爷们都不用来催,到日子大伙就把该交的银钱都备好了,有时候干脆直接送到里正家,官爷连腿都不用跑。现在大伙都传,最爱上红沙村办差事,这村子里的人不但痛快,村里还有好多好吃的。

    小李子说:“玉芬大娘您且当心着些,这秋老虎正盛,您有身子可别着了暑气,还是进去歇会儿吧。”说完对小同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扶着李玉芬进屋坐着去了。

    叶乘凉看了会儿小儿子的背影,心说这是搞什么名堂,小李子居然看上小同了?

    张大壮:“你不是十六岁就进了我家门,他们是咱们的孩子,可不正是有样学样?一个个都急着成亲。”

    叶乘凉:“怎的?总比你这个爹二十四才成亲强!”

    张大壮:“……”

    后来张大壮一寻思,“不对啊,我这么晚成亲还不是为了等你?!谁让你来得这么晚!”

    叶乘凉:“……”

    媳妇儿家离得最远的张发这时候把新娘子接回来了,于是大伙在张大壮家最大的院子里齐聚,叶乘凉还特意从城里请人过来吹吹打打,一时间把院子里弄得好不热闹。

    孩子们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互相追逐着玩耍,大人们围成一桌桌的,吃着瓜子跟点心还有凉茶,看着四对新人排成了四排一起拜堂,这绝对算是新鲜体验了。

    米素清是这里最高辈份的,于是这时候他受了礼,每对新人都给了红包。给完之后他笑着看了眼云清,却发现他眼里隐含着羡慕之意。

    说起来都这么多年了,虽然两厢心许,但是却从没有这么一场婚礼。

    米素清突然觉得十分内疚起来,于是脑子里有个想法渐渐成形。

    按照古礼,拜完堂之后妻子是要送进洞房的,但是由于四对新人分别是两对夫妻跟两对夫夫,所以有点不好办了。夫夫之间没有那么多规矩,所以从叶乘凉那会儿开始基本上都是拜完堂一起上桌吃饭或者四处敬酒。可那都是一对新人时。这四对,难道要两个进去两个不进?!

    张发娶的姑娘算起来是石玲的表亲,姓子也跟她十分像,是个相当爽朗的姑娘,于是她跟张发一合计,拜完堂之后也没进洞房,盖着盖头跟张发四处吃喝,不时掀起来看一下,反正没把盖头全部拿下来。这下最后一个肯定也不能进屋了,于是所有新人都游走在院子里,因而大家一抬头便可见新人正分成四伙敬酒。村里来的人多,这要是一对人敬每一桌非喝死不可,这样倒是正好了。

    海青跟张月来敬叶乘凉跟张大壮,张月也开始正式叫张大壮为师父了,虽说应该是海青顺着他,但是海青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只能认命。

    叶乘凉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说:“你俩谁是出力的?”

    张月一愣:“啊?什么出力的?”

    海青脸一下红了,偷偷踢了张月一脚,对张大壮说:“师父,我们去敬下一桌。”

    叶乘凉眼珠一转,“啧,逆我,不好玩儿!”说着掏出红包来给了海青,“好好过日子,其实不出力就不出力吧,也挺好。”

    海青这下脸上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样,他什么都没说,为什么这个师母还是要这样猜!

    张月脸皮厚,道了谢之后接过红包便走了。

    张大壮这才说:“你明知道海青面皮儿薄还问他做甚?”

    叶乘凉坏笑说:“就他这样表情少的脸红才有意思。”说完突然摇摇头,“我说,要不等再下一个好日子就让赫知成亲吧,你瞅瞅他,眼珠子都快粘到妞妞身上了。我说这孩子旁的事都挺沉稳的怎么一跟成亲有关就……算了你不用开口了,我知道你要说啥,又是我没带好头是吧?可是我要是再等几年你都三十了!腰都挺不动了我要你干啥?!”

    张大壮斜眼瞅叶乘凉,“见人多胆子又肥了?”

    叶乘凉张张嘴巴,“咳,你听错了。我是说是咱们带的头好啊,太好了,看我现在多幸福!”

    张大壮勉强接受这硬拐过来的说法,“你说得对,等下一个好日子便让赫知成亲,等晚些时候找有生哥跟石玲嫂子说说。”

    叶乘凉满口答应,并且也没忘记让人帮记看看下一个好日子在什么时候。不过他没想到,就在他刚决定完要怎么安排时,他爷爷就找过来了,并且又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老爷子说他也要成亲!

    他!也!要!成!亲!

    叶乘凉听完咬了咬唇,偷偷看了眼张大壮,然后轻咳一声说:“爷爷,您说的是真的么?”

    米素清说:“自是真的,爷爷这把年纪了还跟你开玩笑作什么?不过这事先不要让他知道。”

    叶乘凉说:“那我便明白了,明儿个爷爷您拿件我云清他爷爷的衣裳过来,最好还有您的,这样好订了喜袍。不过要订什么样的?”

    米素清说:“便是今日张扬跟张光穿的那种吧,差不多样式的便成。”

    叶乘凉心里有数了,第二天就偷偷拿着两位爷爷的衣裳去找了张赫知,“大儿子,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完成的好呢,下个月义父便让你成为有妇之夫如何?正好这次你把自个儿的也做了。”

    张赫知本来不愿意的,但是听到后来就来精神了,今年成亲!那拼死也得去啊,不就是订三件喜袍么这有何难!他当天去当天便能回来了。

    只是张赫知怎么也没想到,订衣服这活是容易,但是妞妞那边却难了……

    妞妞的性子爽朗,长得俏皮,人也麻利,就是……针线活不大好。但是这时候姑娘出嫁都是要自己缝喜袍的,于是她拿着她未来的奶奶婆婆给送来的上好的大红衣料子跟绣线,愁了,“娘,这、我要是缝得不好,这好好的衣料子不都糟蹋了啊?”

    石铃也抓狂,她当年穿的喜袍她自己缝的,被白有生时不时拿出来说一嘴。虽然没恶意,就是夫妻之间的玩笑,但是做得不好就是事实,“要不、要不你去找你阿凉叔叔教教你?”

    妞妞:“……”所以这是没进门就先去婆婆面前丢人的意思吗?!嗯,虽然这婆婆是个男的……

    张赫知一贯是宠着这个未婚妻的,于是他一想,偷偷就把料子送到了城里最好的绣坊!他小声告诉妞妞,“宝珠,这事可不行对旁人讲,就咱俩知道就成了,我让人绣最好看的样式给你。”

    妞妞偷笑着点点头,“嗯!”

    转眼数日匆匆而过,妞妞的喜袍也做好了。张赫知一想,反正他义父也知道妞妞手艺什么样,也就没必要瞒着了。他于是大大方方带回来四件喜袍,顺便跟叶乘凉说:“义父,这事您就睁只眼闭只眼行么?”

    叶乘凉说:“行啊。只要你明年让你奶奶抱上重孙子,别说偷偷去代工订件喜袍,你就是把家里以后所有的活都送到绣纺去我也没意见。”

    张赫知想了想,现在是九月,明年……也就是说还有十五个月!十五个月他还种不出来一个儿子吗?!去掉十月怀胎,他有五个月的时间耕种呢,于是他痛快地点头,“就这么说定了!”

    但是满心盼着晋升为夫君的张赫知很快就发现,他居然又被他的义父摆了一道。

    吃完了晚饭,叶乘凉拿着一张记着好日子的纸过来告诉大儿子,“小知了,你说你这赶的,义父帮你去问了,最好的日子也得是十二月末呢。”

    张赫知仔仔细细把单子上的日子看了三遍之多,确定最早的好日子在十二月二十三,于是哭笑不得地看着叶乘凉说:“义父,您不会是故意耍我的吧?”

    叶乘凉说:“哪能呢,这次又不光是你成亲,你太爷爷还想成亲呢,我耍你行,但是我敢耍他吗?”老爷子是一开始就知道好日子在很久之后!

    张赫知无它法,只得去绣坊里再给两位太爷爷跟他的宝珠妹妹再订一套加了的,与此同时,他的耕种日期从五个月一下子缩短到了两个月。

    其实叶乘凉当时就是那么一说,但是他没想到张赫知真把这事上了心。

    转眼到了成亲那日,家里又是一阵热闹,而米素清跟云清则还是跟往次一样,受了小辈的礼,直到下晚乡亲们都离开的时候,米素清才把两套喜袍拿出来对云清说:“本来也是想热闹一下的,但是表哥知道你面皮儿薄,便咱们家里人一起庆祝一下吧,可好?”

    云清点点头,笑着换上了喜袍,安安静静地坐在镜子前看着米素清帮他梳头发。之后两人携手出去,跟家里人一起吃了饭,喝了所有小辈们敬的酒。

    他们老了,或许已经不适合像小辈们那样热热闹闹,但是他们可以像现在这样在所有的家人面前起誓,余生共赏春暖开,结伴闻啼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