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恪一颗心发空，发苦，发涩。</p>
不错，她这一死，阴阳御鬼之术的影响下，自己也要跟着消失，但是并不仅仅是为了这个……</p>
是因为程恪单纯就是不想她死。他想让她活下来，为此，付出什么代价也行。</p>
对了，他还有长生。</p>
将长生给存放在她这里，她就能活下来了。</p>
程恪当然知道长生意味着什么，他还是这么做了，他觉得值得。</p>
一个陌生的女人问他长生的事情，他已经忘记了那个女人是谁。</p>
因为阴阳御鬼之术的作用渐渐的显现了出来，他还是沉沦下去了，菖蒲那两个字，慢慢的，想起来，也没那么疼。</p>
甚至，菖蒲究竟是谁，他也不记得了。</p>
他一颗心全在她身上。</p>
但是好景不长，她好像发现了自己身体上的变化。</p>
她会害怕吧？所以，程恪决定，先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情了，以后她的身边既然有他，再也不会让她遇上任何的风险。</p>
对医院里面的医生用**术控制一下，不算太难。</p>
他甚至希望能得到她，结成了真正的阴阳御鬼之术之后，真的跟她天长地久的相守。</p>
但是，她如果哭了，他的心会疼，所以，可以等一等，等她心甘情愿。</p>
那个恋慕的感觉很幸福。是程恪大概生前死后，都体验不到的幸福。</p>
可惜好景不长，她要到潭深镇去，并说潭深镇是她姥姥家。</p>
潭深镇……听着耳熟，好像……自己也去过，不过到底为什么去，程恪就不记得了，既然她要去，陪着就是了。</p>
结果潭深镇之旅，像是一个陷阱，掉进去，出不来。</p>
误打误撞，进了菖蒲的坟墓，误打误撞，见到了一个自称是故人的阿九。</p>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占据那个身体的是阿九，可是程恪就是下不去手。</p>
像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他想保护那个被称为菖蒲的身体，自己也忘了是为什么。</p>
心里还没想出了所以然，身体就已经行动了。</p>
最后，他终于将那些事情全忘了一个干净，所有的记忆，就从遇见陆荞开始，剩下的都是一片空白。</p>
他不是不想找。</p>
陆荞看出来了，居然要跟着他一起找那些前尘往事。</p>
因为陆荞看出来，他自己，想知道，这样冒险，不过为了不让他有遗憾。</p>
他什么都明白。</p>
也觉得，夫复何求。</p>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多到让人疲于应对，他很多次动了念头，要不然，算了罢……可是因为那个莫须有的长生，身边的怪事树欲静而风不止。</p>
他还是下定决心，找到记忆，找到长生。</p>
他想给她一个安宁。</p>
因为要救他一次，她已经是他的了，他要为着她负责。</p>
他爱她啊。</p>
但是没想到，陆陆续续的，出现了很多新人旧人，他的记忆消失已经一干二净的时候，菖蒲回来了。</p>
许许多多的记忆像是开闸的洪水，奔涌而出，他还是想起来了，自己当初为谁生为谁死。</p>
菖蒲。</p>
他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菖蒲。</p>
现在菖蒲对着他笑：“程恪，我回来了。”</p>
那陆荞怎么办？没有了自己，她会不会，跟往昔的自己一样孤单。</p>
人死了，为什么心还是会疼。</p>
选择是很难，但是他必须做出选择来：“我……有陆荞了。”</p>
陆荞从来没要求过程恪什么，但是这一次，她直直的望着自己，说，不希望菖蒲回来。</p>
他心里的天平，忍不住就要往陆荞那里倾斜，但是对着菖蒲，他不得不有负罪感。</p>
“我想补偿。”</p>
“那就用长生补偿。”菖蒲落落大方。</p>
是，可是……</p>
“我和她，你只能选一个。”菖蒲的笑容很好看，也很残忍：“你要谁？”</p>
所以，陆荞遇上了危险的时候，他恨不得用自己的一切去救，偏偏菖蒲挡在他面前阻止，他硬是下不去手。</p>
看着菖蒲，他真的下不去这个手……</p>
还好，半路杀出一个魏浅承。</p>
一直跟他死不对眼的魏浅承这一次，倒出现的像是个乱世英雄。</p>
他一直知道，魏浅承对陆荞有心思，可是他为了让陆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还是下定了决心：“替我带陆荞走。”</p>
魏浅承是不择手段，但是他好像，真的喜欢陆荞。</p>
既然喜欢，就不会伤害。</p>
那些难以做出的决定，可以让自己来。</p>
陆荞，只要被自己保护着，就足够了。</p>
心里像是破了一个洞，空落落的。</p>
“程恪。”菖蒲的眼睛映出了自己的面容来：“我不信，你会对我残忍。”</p>
是不会对她残忍……但是对陆荞来说，这就是一种残忍了。</p>
他什么都明白。</p>
陆荞终于跟魏浅承走了，她在哭。</p>
他看不得她哭。</p>
菖蒲握住了程恪的手，还是那个落落大方，善解人意的样子：“如果……你不希望我回来，你可以跟我说。”</p>
“这对菖蒲不公平。”那个毁了容的女人喋喋不休：“本末倒置，为了什么？你背信弃义！”</p>
为了什么……一开始，事情就有偏差，结果越来越远，甚至到了开始的时候，意想不到的方向。</p>
谁也形容不出来那有多难，但是程恪最后还是挣开了那双手。</p>
菖蒲想要的还有一个长生，而陆荞想要的，从头到尾，只有程恪自己。</p>
他不忍心她失望。</p>
“长生的事情，我会想法子的。”程恪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我会尽全力补偿。”</p>
“程恪！”那个声音，是强势自信的菖蒲，从来没显现出来的无助。</p>
“对不起。”程恪抿了抿薄唇，下定了决心：“她还等着我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