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没法回报的好，是一种惶恐。</p>
“这个么……”桂酒的光折到了魏浅承的丹凤眼里面去：“因为，你跟我一样啊。”</p>
“我跟你一样？”我盯着他：“我跟你哪里一样？”</p>
“你跟当初的我一样，就算知道自己不过是后来的，也要义无反顾。”魏浅承挺怀念的说道：“所以，看见了你，像是看见了当年的那个自己。”</p>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红唇是个好看的弧度：“我知道那个感觉，所以，不想让你也尝一次。”</p>
后知后觉的夹在了“相爱”的两个人里面，自己就算有个真心，也还是一个“破坏他人幸福”的“第三者。”</p>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了一下，重重的，有点疼。</p>
“挺难受的，是不是？”魏浅承托着腮，整个人沐浴了一层阳光的光晕，丹凤眼半眯着，像是个微醺的样子：“你知道，人为什么会对痛的记忆，比对幸福的记忆更深刻？这是因为，人总得提醒自己，那个痛苦的记忆，要引以为戒。不过很可惜，就算痛，也上瘾。”</p>
是啊，因为喜欢啊……忍着痛也没关系，总觉得，什么也值得。</p>
“其实不知道为什么，”魏浅承望着我，粲然一笑：“我就是想保护你。”</p>
“谢谢……”也许是酒喝多了，平时说不出来的话，今天倒是口舌润滑，仿佛就因为这些酒，突然跟魏浅承有了可以一吐心事的交情：“你当年对菖蒲，也是这样吧？”</p>
明知道是个陷阱，可就是心甘情愿往下跳。</p>
“她跟你不一样，并不需要我保护。”魏浅承的声音凉了下来：“而我也目的明确，就是想用长生来换取她的心，觉得只要能让她留下，什么都值得，不过……换来的，终究是换来的。”</p>
一瞬，就那么一瞬，我居然会对魏浅承有了一种同病相怜。</p>
那个喜堂里面的场景，足够让任何一个人心灰意冷。</p>
他好像还是留恋，却不敢让自己再留恋了。长生像是一个疤痕，时时刻刻提醒着，当初的伤害，是多么的触目惊心。</p>
“对了，你的事情，我知道了。”魏浅承盯着我脖子上挂着的璇玑珠，微微一笑：“说你时运走低，是没错，可是要说你运气好，也总能绝处逢生。”</p>
难怪，魏浅承能在蜕皮那里重新帮我系上了璇玑珠：“你认识虚平道长？”</p>
“不认识现在管太清宫的小杂毛。”魏浅承挺怀念的说道：“不过，当年也有一个跟我有交情的老杂毛，总能约好了一起跟现在一样的喝酒，后来……后来时间过的太快。”</p>
这句话，带着许多无奈。</p>
难怪，当年魏浅承总要去一个有三钱半香气的地方，果然是太清宫。</p>
我想起来了，怀里还有一个记载着长生由来的球：“长生这种东西……”</p>
“长生确实是一种根本不应该存在在世上的东西。”魏浅承说道：“跟我一样，不过，总有人不懂，以为这个祸害，是个宝贝。”</p>
魏浅承自己，大概也因为这个真正的长生，有了悔意，深受其苦。</p>
“所以没法子改变现实的人，”魏浅承抿了一口酒，接着说道：“总要说一句，人命天注定。”</p>
谁说不是呢。</p>
秋日的阳光很温暖，可是风却很凉爽，发烧的脸颊热的一滚一滚的，被风一吹，舒服极了。</p>
眯起眼睛，阳光透过眼皮，是一种金红色，太好看，让我不想睁开眼：“魏浅承，我不想松手。”</p>
“我知道。”</p>
万籁俱寂，只听见了风刮过了树叶子，激起来的哗啦哗啦的声音。</p>
一个东西盖在了我身上，大概是一件衣服，很暖和，带着树叶子的味道。</p>
眼皮沉重，抬不起来，没法看。</p>
“所以，你还是决定要跟当年的我一样。”魏浅承低低的说道：“我都懂。所以，哪怕我只能给你一丝暖也好，我会竭尽所能。”</p>
“我还不起。”</p>
“我不用你还。”魏浅承一只手像是细心的帮我挡住了阳光，那个金红色消失了，清雅的声音缓缓的说道：“人非要有七情六欲，就好像食总得有苦辣酸甜，这样才丰富，才，不那么无聊。”</p>
“可是……长生……”</p>
“长生的事情，我帮你想办法。”</p>
这句话迷迷蒙蒙的，像是离着我很远，我没听清楚，就陷入到了梦里去。</p>
“我说，好久不见了。”</p>
是那个女人的灵体。</p>
“你是长生？”</p>
“你愿意这么叫，那就这么叫吧。”那个女人望着我，微微的笑了：“现在，你是不是到了需要我的时候？”</p>
“并没有。”我摸了摸脖子上系的好好的璇玑珠：“今天见到你，应该是因为白天璇玑珠松了一下……”</p>
“我告诉你。”那个女人眯起了眼睛来，说道：“你能梦到了我，是因为你想要的我的力量。”</p>
“嗯？”</p>
“菖蒲回来了，而菖蒲哪里都比你好得多。”那个女人露出了一种怜悯的表情，说道：“你难道不想比她更强。”</p>
我想。</p>
我希望我也能跟菖蒲一样，站在了程恪的身边，能是一个相得益彰。</p>
“所以，其实你在心里，早就做好了决定了，只是你不肯承认。”那个女人还是一副诱惑的笑容：“把自己交给我，你的愿望，我帮你实现。”</p>
一颗心突突的跳了起来，可以吗？</p>
“程恪选谁，心里都会难过。”那个女人继续是个循循善诱的样子：“只要你听了我的话，我可以让那个菖蒲，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管是哪里，甚至能包括程恪的记忆之中，全是一干二净的，只要没有菖蒲，你的日子才能过得更好。”</p>
那个诱惑的感觉，像是一根轻轻搔动心底的羽毛。</p>
“这很简单。”那个女人似乎看出了我心里的弱点，继续说道：“你难道甘心总是站在菖蒲的影子里面吗？”</p>
“不甘心。”我沉下了心思，说道：“我只想做我自己。”</p>
“那就好……”那个女人的腔调高兴了起来：“所以，我可以帮助你，让你能够独一无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