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蒙蒙亮时，窗外响起一阵虫鸣鸟叫声。
这声音乍然听来，竟然令她感觉陌生。
自从冥夜在小楼设上结界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外面的世界了。
恍惚睁开眼来，视线一寸寸略过头顶的纱帐，桌椅，窗棂，她头痛欲裂，一时间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
昨晚犹如一场梦境，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小七缓缓翻身过来，眯眼看向越过窗棂的刺目阳光。
闭眼又睁眼，繁复几次，这才适应了屋内的光线。
伸手，想要揉一揉头疼的太阳穴，然而她却发现自己没有丝毫力气。
仿佛身体被榨干了一般，或许是因为昨天挣扎太猛烈导致，现在她连动一动手指，都觉费力。
勉强支撑身子，掀开身上的锦被，身下露在亵衣之外的肌肤，脖颈处位置多数都是一些青紫的吻痕。
无声绝情证明着昨天一夜都不是梦境。
苏小七皱眉，脑海关于昨天的记忆瞬间倒灌。
苏小气死死咬唇。
举目望向窗外，一只百灵鸟正好休息，栖息在窗边窗棂的位置上，轻轻梳理羽毛。
鸟能飞进来，那就说明结界被撤了。
这算什么，是对昨天伤害的补偿回报吗？
苏小七忽然哂笑一声，那笑声透着丝丝凉意，竟带着两分绝望的味道。
就在昨天的时候，她还答应凌琅，要和他远走高飞的。
而昨天晚上，她险些就……
大厅的房门忽然被退开，苏小七顺着声音望去，见冥夜正端着一碗鸡汤走进来。
“小七，醒了？”
这样的开场白，无声诉说了他的尴尬情况。
关于昨天的记忆，冥夜甚至可以说是比苏小七知之更少。
恍惚只是几个片段而已。
最清晰的，还是他尾随苏小七去山丘荒庙的事，后来他震怒非常，率先回到了小楼中，想给苏小七一个机会，等她向自己解释。
而苏小七却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去后山游玩而已。
他当时觉得生气，便质问了苏小七两声。
后来不知怎地，一阵寒气从体内窜了上来，连天山雪莲都镇压不住。
在那之后，他记忆时断时续，多数都是苏小七在哭，泪眼朦胧的求饶场面。
最后清醒过来的时候，心窝的位置只觉一阵阵顿疼。
才发觉自己竟然被毒素牵引，对苏小七做出了那么过分的事情。
也幸好昨天晚上清醒的早些，否则再晚一步，他自己都不能想象，自己会对苏小七做出什么。
将来，又如何得到苏小七的原谅。
冥夜眼底一暗，勉强微笑将鸡汤推到苏小七面前。
“尝尝吧。”
曾经他不想苏小七吃鸡汤，因为那东西味道浓郁，每次喝完之后，连自己身上都会带上一些味道。
之后苏小七就会一直在自己身边嗅个不停，往自己袖子里钻。
而今，他却主动将汤放到她面前。
“小七，尝尝吧。”
昨晚他离开小楼之后，竟然觉得无处可去，漫无目的悔过游走，最后竟然来到城中一处饭馆。
那是苏小七从前最爱吃的那一家。
看着那饭馆的招牌，就仿佛看到自己从前和苏小七亲密的回忆一样，不知不觉在外面站了一夜。
今早清晨，那店小二起来开门的时候，见披头散发，一身露气的冥夜，还被吓了一跳。
思量之后，冥夜最终为苏小七打包带回来一碗鸡汤。
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换取她的原谅。
桌面上的鸡汤香气袅袅，不知道究竟炖了多长时间。
如果是曾经的苏小七，此刻不用冥夜多说，她早已直接扑上去，将碗吃个底朝天，而后钻到碗下，嗅着余香不肯出来。
可是现在，苏小七起床之后似乎打算出去，但看到冥夜回来之后，干脆调转了方向，回到屋内。
居然连看都没有看向鸡汤一眼。
仿佛一脸厌恶。
又或者说，她是在厌恶冥夜，和他昨天的所作所为。
“小七，我昨天也不想的，其实主要是因为气急，体内又有天诛毒，这才……”
苏小七没有听冥夜继续说下去，她转身走到了内阁。
然而看到屋内一片狼藉，还带着昨夜的痕迹时，苏小七一阵急躁厌烦，干脆坐在椅子上，抬脸看向窗外。
视身后的冥夜为无物。
冥夜心疼的站在苏小七身后，看她身型清减如剪影，眼底满是自责。
仿佛忘了，当初将天诛参到饭菜里面，让他现在功力失去一半的人，是苏小七。
冥夜知道现在的苏小七还在生气，不想和自己说话，便默默转身将屋子都打点干净。
收拾到最后地面一只断裂的玉簪时，冥夜黑眸一紧。
将碎裂的玉簪拾起，用绢布包上，小心翼翼塞入衣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