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箫尺此话说得甚重,暮隐额上汗下,硬着头皮道,“陛下恕罪,微臣绝无此意,只是一片忠心,求陛下……”
“哈!”箫尺也不想多与他废话,如今当了皇帝方知,这些沽名钓誉的文人,最是可恶!“卿是一片忠心,朕便是那不知好歹的昏君了!如此,朕便成全你的清名美誉!”厉声喝道:“来人!拖下去,二十廷杖!”
廷杖古已有之,赤火国沿袭惯例,辰旦亦常用之。有时与臣下一言不合,便当场拖出宫门,当众杖责。不仅是痛楚,更是羞辱,星子也曾尝过其中滋味。箫尺自御极以来,念着臣下故旧之情,也深感此刑罚屈辱太过,甚少行之,但也未曾明令废除。星子领兵之事,他一直耐心与群臣周旋,但暮隐如此不识好歹,不得不用此非常手段了。
侍卫遵旨拖下暮隐,却犯了难。皇帝出城巡营,自然不会带上廷杖,且大内侍卫也不是专司刑罚之人,君命难违,这该如何是好?箫尺也回过神来,瞧向星子:“营中可有军棍?暂且借来用用!”
星子闻言,却复跪下叩首:“陛下明察!暮隐大人固然言语莽撞,行事欠妥,但他的确是一片忠心。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臣请求陛下恕他之罪!”
箫尺瞪着星子,面色愈发阴沉,我是为你立威,你倒还为他求情?犹豫了片刻,若听星子的,就这样饶了暮隐,显得自己对星子言听计从,没了主见,也会令群臣更加嫉恨星子;若坚持行刑,星子看来也不会领情。箫尺眉心微蹙,半晌,还是顺水推舟地道:“罢了!朕今日巡营是为了正事,且先记下!”左右终于将人拉了下去。
闹了这一回,倒也无人再敢挺身而出逆天行事,这场争端暂告段落。箫尺暂将帅印收回,不再提任命之事。随后,由星子陪着,与官兵一起在营中用过午膳,便率众起驾回宫。二人这次会面,除了公务,也无多话,星子仍是驻营练兵不提。
十五这日晚间,星子回城去见子扬。练功间隙闲聊时,子扬有意无意地告诉星子,箫尺回宫后,没两日,暮隐又联合了几名文官,在朝堂上再度发难。惹得箫尺大怒,终究还是将暮隐重责了五十廷杖,并缉拿下狱,等待最后的处理,估计多半会抄家籍没,充军发配。
星子大吃一惊,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地步!不管怎么样,因言获罪都不足为法,暮隐亦不是奸恶之人,此例一开,后果不堪设想!星子心急如焚,但当日天色已晚,来不及去见箫尺,好在次日便是十六,星子结束了一日的操练后,便快马加鞭赶回城去,持御赐的金牌进了宫。
每月十六,箫尺照惯例都要等着星子一同进晚膳,今日也不例外。席间,箫尺神情冷淡,面有忧色。星子陪坐下首,试探问起暮隐之事。箫尺并不太愿意作答,只淡淡地道:“你不用管,已经没事了。”
星子沉默了一会,终究不愿就这样轻飘飘地揭过:“臣听说,陛下将他重责下狱,臣……窃以为不妥。”
箫尺轻笑:“怎么不妥?是他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便任由他日日于朝堂之上鼓噪不已,大放厥词,岂不是扰乱军心,你又怎么能安心练兵?我知道你总是心存善意,但这种事情,也不能太过优柔。你虽然不喜孔孟之道,我也一样,但孔子有句话说得却是不错。‘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星子仍是摇头:“陛下,臣并不是要以德报怨。暮隐议政,也该不是对臣有什么个人恩怨,只是尽他的本分。还望陛下莫要以言论入罪,所谓兼听则明,若臣下一味附和陛下之意,恐致闭目塞听,被宵小所乘。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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