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丑颜王妃:二嫁嗜血八王爷(全本) > 第三百零九章 帝京之乱 ④(6000字合并章)
    ()耳边传来越渐清晰的呼喊,雪衣缓缓把眼睁开,却不妨被上官凤澜一把将她搂紧在怀里,力道之重让她几乎窒息,这才发觉自己胸腔里的疼痛,她大口大口的咳嗽着,喘息着,他温热的掌心贴在她背上不停抚顺她这一口憋了太久的气。

    风中带着春夜里冻人的寒意袭来,她四肢浮肿不说,冷得已经麻木。

    上官凤澜即刻解下身上厚厚的毛皮大氅为她裹上,雪衣惊觉到什么,颓软无力的手将他推了推,“不不悔”

    “放心,不悔回宫了。”

    听了这句话,雪衣软软的松了一口气,疲累的倒进上官凤澜怀中,这一睡便是三天,三天后醒来,上官凤澜顶着一双憔悴不堪的眼睛坐在床头,白日里忙朝事,夜晚搬着公文在寝卧里守着雪衣,深深的眼窝让雪衣心里微微的疼。

    阿碧领着一群宫女为雪衣更衣簌洗一番,又端了食物来,雪衣见上官凤澜一直坐在那将她望着,似乎有满心的疑问要问,却又迟迟未开口。

    的确,上官凤澜在这三天里,心中一直想着一个问题。

    当晚救出不悔,他掣马赶去西庄救雪衣,找到她的时候池水俨然将她整个吞没,当时看到池面漂浮的几缕发丝,他几乎心都裂了。

    斩断铁链,将泡在水底的她捞出,他抖着手几次不敢下手探她鼻息,最后感觉到她还存有一丝脉搏,他激切的立刻为她渡气御寒,直到她呛出几口水,他才发觉自己一身都被冷汗打湿了。

    “公主,听孟然先生说,王爷和他赶到的时候,公主妳——妳已经整个泡在水池里,妳是——是如何——”阿碧话未说完,眼眶已是湿热。

    阿碧一张脸也是惨白,眼窝深陷,必然也是没有睡觉一直在外守着雪衣,这些年来,雪衣几次陷入生死关头,阿碧深深体会到那种绝望而心痛的感觉,每遭遇一次,心里便更恨自己无能。

    雪衣扫一眼上官凤澜的神色,想必他心里也存着这个疑惑,他走过来,捏着她胸前那玉珏,定定的瞧了一会:“莫非又是它?”

    雪衣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救我的,其实不过是根草杆子。”

    “草,草杆子?”阿碧自是不解。

    雪衣比划了一下,说:“那水牢荒废许久,地处阴暗,因而从墙面墙角里长出了一簇簇的野草芦蒿,我见那杆子有两颗绿豆般大小,因而在他们进来之前摘了一管插在衣襟里。”

    “可,可是这草杆子如何能救得了妳?”阿碧依旧不解。

    雪衣说:“草杆子中心是空的,池水涨上来,我低头衔起那根草秆伸出水面,可吸进一丝薄薄的空气,勉力多撑了一会。”说完看着上官凤澜,“我知道你一定能救出不悔,我也一直努力等着你来救我。”

    听了雪衣的解释,上官凤澜心底自然有一番惊叹,想想雪衣曾对他说过叶雪之事,因而猜想这种生存之法大抵也是叶雪懂得的。可尽管如此,倘或没有那簇芦蒿野草,也没有他及时的赶到,她便真的——

    想到这,又不由的攥紧了拳,脸色沉了下来,“妳不该擅自贸然前去,把危险都留给自己。倘或——”他话顿了顿,没有接下去。

    雪衣有些愧疚的握着他冰凉的手,缓缓说:“凤郎,我不能拿不悔来冒险,蝶双指明要我一个人去,如果没看到我,她定会对不悔不利,我不能用孩子的命来赌。”

    “妳可曾想过,妳若真的不在了,本王同孩子该怎么办!”上官凤澜因着内心的恐惧,这气又浓了一分,语气便有些冷。

    雪衣见他挣开手,心里一下也涌上几分难过,阿碧一旁不知该如何全解,彼此间气氛沉默了一阵后,雪衣低低的说了一句:“假若日后我真的不在了,我也相信你能好好带大我们的孩子,我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这话虽轻,却字字敲在上官凤澜心头,眸光一沉,陡然捉住她的手,“妳再说一次!”

    雪衣心里忍着难受,酸涩的说:“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的。”

    他捉着她的手不知不觉狠狠的用着力道,死死盯着雪衣的脸,不悦的道:“阿碧,妳先退下!”阿碧踌躇的迈不开步子,可见他夫妻二人的事她不好调解,又因担心雪衣而轻微道了一声:“王,王爷,公主她她还未进食”

    上官凤澜沉默不语,阿碧咬咬牙,无奈只有领着下人都退出寝卧,却在外头房里候着不敢离去。

    “妳刚才所说是何意思!”上官凤澜捉着雪衣的手腕又用力一分,雪衣微微吃痛的皱起眉间,她知道他生气了,可是她心里那份痛却无法告诉他,她很庆幸当年的情毒在他死过一次后便没了,她害怕他知道她此时的心情。

    越是忍着,却越是忍不住,泪如狂潮涌上来,但她还是狠狠压制在心里。

    “妳是否有事瞒着我?!”上官凤澜用力一拉,逼她抬起头来。

    雪衣装作生气的将他手甩开,扑进床里侧,不耐的道:“我没有隐瞒什么,你如此生气,究竟是你在怪我这次冲动了,还是在你眼里,孩子根本不重要!就像你对姝儿一样!”

    屋子里片刻间如鬼一般的沉寂。

    上官凤澜紧握成拳,眼底冷色如十二的霜雪,更掺了几丝受伤的神态。

    雪衣的话,如一把双刃刀,刀刀割在他要害上。

    他正是在乎他跟她的孩子,所以担心自己对姝儿偏了心,她会难过,可冷落了姝儿又让他担心,她会否当他是那种无情的冷漠之人,而她刚才这句话,无疑让他被刀割到一般。

    论私心,他要孩子,可他更要她。

    没有她,什么都没有。

    从边关回到帝京,一路上他总有种如在云端的不切实际感,总有一丝丝不安萦绕在心头,她夜夜噩梦害怕,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何尝不害怕这是一场梦,某一日梦醒来,她忽然就不在了!?

    而她刚才的话,就像是在交代遗言

    两人都僵持着,越僵,彼此心里的不安和不快便更炙热的疯长,她忍着极大的心酸,他忍着极大的心痛,猛一捶床架,低吼一声,整个古榻嘎吱嘎吱一阵剧烈的摇晃,惊得她浑身一颤!

    听见他迈开的脚步声,直到房里安静一片,她转头看时,只有油灯摇曳,帐幔上倒映着她自己的影子,他生气了,就这样走了。

    “凤郎,对不起。”

    为了让他活,她注定无法与他相守,想到这,她不能自已的伏在被褥间哭了起来。

    一连几天,他没有回房。

    而她身体略好些,便忙着上官弘宇出殡的事,朝堂上,继位一争已如箭在弦上,情况焦灼紧急。

    这日从后宫回别宫,路过雕栏院,远远的看见碧柳扶苏的雕玉拱桥上立着一道青色身影。

    雪衣心中一动,脚步调转了头。

    转过回廊,越过圃,雪衣让阿碧领着宫女候着,她独自迈着脚步行了过来,四月初初,白日里春阳如金子般璀璨夺目,照在人身上也是暖暖的,远处烟波浩渺,近处绿柳轻拂,只见上官凤玄着一袭青底橘色祥纹的入宫正装,银色宽腰带上镶嵌着几颗碧色晶莹的玉块,下方缀着丝绦,挂着香囊等物什。

    梳着一丝不苟的束发,带着黑纱高冠。

    潇洒英姿立在桥头,静静看着下方一泓水里游弋的池鱼。

    大半年不见,他似乎清瘦了许多。

    看他气色清稳,身子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为了救回阿碧所那废掉的一半内功,她想想还是有些感激和愧疚。

    他倚在白玉石的栏杆上,听见脚步声微微一侧眸,她迎着阳光,他眯着眸打量那轮廓,浮上一抹笑:“小五。”

    因这一声小五,雪衣整个人怔了怔。

    不由得一下陷入沉思,心里想着,前世漠北王跟皇兄赫连宇都在后两世轮回为人,且都让她遇见了,却为何没有遇见她的师傅白殇的转世,莫非莫非上官凤玄是师傅的转世?

    如果是,那为何独独师傅轮回后不再是当年的模样?

    也许是她多想了,也许师傅入魔后同她一起坠入火海灰飞烟灭,被驱魔剑驱散了灵魂,就真的灰也飞烟也灭了。

    “妳这发呆的性子还是没变。”似乎是等得久了,迟迟见她未有回应,他又开口道。

    雪衣踩着凉凉的石面步上桥头,两人将彼此都打量了一番。

    生了孩子之后的她,更添了些妩媚。

    上官凤玄不由看得片刻失了神。

    “本王没想到,妳竟能击退西夷国七十万大军,实在另本王刮目相看,只是更令我意外的,是本王没想到老八会活着回来。”说完自嘲的笑了笑。他放她去边关,本是不忍心见她伤心若斯,放她去见见老八最后一面,竟没想到她将老八救了回来,还带回来一双女儿。

    雪衣略尴尬的一笑,说:“四郎当初的恩情,雪衣此生都不会忘。”

    他掀了掀唇,“是么,既是恩情,理当图报?”

    雪衣一愣,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愣了半晌,他笑了起来,靠近她两步,只再一步,他就贴上她的身体,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妨踢到石面上不平整的鹅卵石,就着身后拱桥下滑的坡度惊呼一声向后仰去。“当心!”上官凤玄长臂将她揽回,一个轻轻的力道将她贴在胸前。

    “妳如此慌乱,莫非刚才的感谢之情都是假的?”

    “我”雪衣推了推,他没有松手,她目光闪烁正想着该如何回答之际,上官凤玄的余光掠过她肩膀飘了一眼远处回廊底下所站的人。

    “王,王爷!”

    此时回廊下,阿碧同一群宫女纷纷就要出声请安,上官凤澜扬起一手制止了她们下跪的姿势,阿碧见上官凤澜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而刚才桥头那一幕,想必王爷是看见了的,想到这几日雪衣跟上官凤澜还在僵持的局面,阿碧心里隐隐的有些担忧。

    又静静的看了会,看雪衣同上官凤玄站在那桥上聊了起来,上官凤澜沉着面色,默然的转身离去,并吩咐说不必告诉雪衣他刚才来过。

    阿碧瞧着上官凤澜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声。

    知道上官凤玄说得不是正经的,雪衣才放下心来,又与上官凤玄聊了一会,难免说道朝堂册立新帝一事。

    这时她才从上官凤玄口中得知,上官凤澜有意要让上官重莲坐上那帝位。

    雪衣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在上官凤澜的心里,一直崇敬着他一母同胞的皇兄,也认为皇位本该属于他皇兄的,既然如今皇兄留有一子,这帝位便该是传给上官重莲的。

    其实说来,雪衣希望上官凤澜能当上皇帝,因为她了解他,他是该九五之尊的人,东陵有他,相信百姓会丰衣足食,国泰民安。

    而上官重莲终究比上官凤澜少了一分掌握全局的泰然和自若。

    且依上官重莲的性子,大抵并不愿被皇位所拘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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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十分,雪衣从噩梦中惊醒,她习惯性的扑向旁边,却扑了个空。

    自从上官凤澜复活以来的每个夜晚,她还是会不停的做着失去他的噩梦,毕竟那半年的生死离别太让她痛彻心骨,非一朝一夕能忘得了的。

    摸着身旁冰冷的床位,雪衣心里滑过淡淡的哀伤,忽然,她抬起头,发现床头上悬着一盏灯笼,与宫中别的灯笼大为不同。

    那灯笼做工不大精致,薄薄的纸面上什么图画也没有,什么诗句也没留。

    暖暖的光线透过那薄薄的纸面淡淡照着她的脸。

    心里一动。

    雪衣起身下床,立时有小宫女掌了灯进来,她披上一件披风,又拿了一件上官凤澜的披风走出寝殿,一直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小喜子正打着盹儿,想是近日来也累了,见了雪衣深夜来此,一个激灵便醒了,忙要请安被雪衣制止,雪衣道:“下去歇着吧,这儿有我。”

    小喜子不敢走。

    雪衣又再说了一声,小喜子才领着人悄然退下。

    御书房的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迎面有股浓浓的酒味扑鼻而来。

    待她寻到里间,只瞧书架下方的地面上,一堆酒壶之间,上官凤澜喝得两眼浑浊,懒懒歪在一角。一腿弯曲支着,手里提着酒壶搭在膝上。

    她蹲在他面前,将披风与他搭上,沉默望着他,端起一壶酒灌了一口。

    “对不起,那日我不该说那样的气话来气你。”

    她见他双眸深陷,脸颊憔悴,短短几日便消瘦了一圈,心里已经万般不忍。

    屋子里只桌案上她端进来的一盏灯,昏暗的角落里他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眼浑浊腥红,覆盖了一层浓浓的酒气,那浓厚得让人窒息的目光将她盯着深深望了一眼,忽然大臂一展,搂她入怀,她应声倒在他腿上,充斥着酒味的唇舌一股脑霸道的侵入她惊愕的檀口。

    深深揉着她的唇,以唇揉着她的脸,又埋在她发丝里呼出沉重得让人迷醉的气息,抱着她的力道甚至有些蛮横。

    她轻拍他的背:“凤郎,原谅我,我只是害怕失去你我的孩子。”

    他将脸埋在她颈子里,闻着她发上清香,嘶哑的回应她:“这几天不回房,是想着妳在生气,也许不想看到我,可我怕妳噩梦醒来后害怕,便在床头悬了一盏灯,又怕灯太亮妳睡不安稳,所以糊了三层纸面,只愿今后妳记得,有它在地方妳就能认识回来的路,永远不要迷失方向,知道我一直都在等着妳。”

    哪里待他说完,雪衣用力反将他抱紧,湿热的泪滚落脸颊。

    该怎么割舍,该如何放得下手!

    “凤郎!凤郎!”她只能一声声唤着他,紧紧抱着他感受他的温度和味道。

    他的手指冰凉,骨节分明,眉眼间丝丝滑动,他的指尖一点点舒展她的眉弯

    本该是彼此温情的一刻,然而此时——

    “不好了!不好了!”

    御书房外惊呼声乍起,在这深夜里听起来格外刺耳。

    雪衣只听见自己心里咯噔一声,仿佛什么遗失了一般,从那宫女慌慌张张的惊呼声中听出一股莫大的不安。

    上官凤澜将她搀起,一群的宫人哗啦一下滚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雪衣先冲上来,直觉的急忙问道。

    上官凤澜冷着眉,扫了一眼那群宫女和随后闻声闯进来的小喜子以及一群侍卫。“发生了何事,深夜里如此匆匆忙忙!”

    “不、不、不好了!”只见那一群的宫女从入门起便跪趴在地上,抖得如凋零的落叶,支支吾吾,咯咯哒哒了好半晌也没人能道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急得一旁的小喜子直吆喝:“嗨!妳们倒是说句话啊!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快说!”

    那群宫女口倒是不结巴了,却一个一个叩头请罪,“王爷饶命!王妃饶命!奴婢们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

    小喜子一跺脚,手里佛尘一扫:“快说,到底出了个什么事,再不说,都不要脑袋了!”

    宫女堆里这才有人战战兢兢说道:“启,启禀王爷,启禀王妃,不,不悔小郡主她,她,她——”

    “小郡主怎么了!?”小喜子拔高了一个音调。

    雪衣登时把手一握,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心里那种极大的不安如擂鼓敲在心底,那宫女被小喜子唬得一颤,一句话滚了出来:“奴婢也不知道,只是方才夜间看看小郡主是否尿了床,这一看才发现,小郡主——没,没,没气了!”

    屋子里灯火旋啊旋,所有的人和物都不停的翻转——翻转——

    雪衣一口气没提上来,一头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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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不悔的劫,帝京的劫,雪衣的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