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杜鹃城这座边陲小城里，四处都弥漫着静谧的氛围
顾惜凌一个人坐在房门前的廊子上，抬头看着那一片璀璨的星空。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的，又到了桂盛开的季节。
她居住的小院儿里，此时正是桂飘香之时。
她很喜欢这种一个人坐在这里的感觉，很安静，当然，浮躁的心情，也可以随之变得平静下来沲。
鼻息间，尽是一片沁人心脾的芬芳，这样的感觉，真得很舒服。
“师父，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起来呢。”
突然的，她开口说道，目光始终看着那一片黑幕，就连口中话语，都好像是对空气说的，语气十分平静邹。
就如同她此刻的心境一般，满是一片平和。
话音落下，月光照耀之下，微弱而又昏暗的光线里，只见一身影倏然间从房顶上落下，动作利落，身姿轻盈飘逸，这功夫倒是不减当年。
老头儿一下来，就笑嘻嘻地凑到顾惜凌面前道：“好徒弟，看来你这功夫是又有长进了，不错，真不错。”
“师父你也不差啊，年纪一把了，轻功反倒比以前还精进了。”
顾惜凌侧目看向老头儿，心里想着，快三年不见了吧。
时间，真的是一把双刃剑，老头儿虽然看上去仍是如以往那般精神奕奕，但是，若仔细看的话，岁月还是在他的外表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呵，你们年轻人一个个儿的都那么厉害，我这个做师父的哪里敢偷懒呢，不然若是被你们给比下去，那我这老脸可往哪儿搁啊。”
老头儿得意一笑，走到惜凌旁边不远处，也靠着柱子坐了下来，顺手掏出一酒壶，就着月光就往嘴里送了一口小酒。
“更何况，你那大师兄的武学造诣早就不知超越了我多少，我要是再原地踏步，岂非无颜再当你们的师父？”
“大师兄？”
顾惜凌闻言一怔，有些惊讶地看向老头儿。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她竟然还有个师兄，并且，看情况貌似还不止一个，不然的话，老头儿也不会说是大师兄，既然如此，那该是还有二师兄。
而今天，老头儿本也没打算瞒她，所以便如实回道：“是啊，其实你有两位师兄。”
“哦。”
顾惜凌兴趣缺缺地应了一声，之后便不再说话。
倒是老头儿见状，有些按捺不住了。
“你就不好奇你那两个师兄是什么人？”
“好奇，当然好奇。”
惜凌说到这里，口中话语微微一顿，又道：“不过好奇归好奇，如果你想告诉我的话，不是早就告诉我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此言一出，老头儿立马不满了。
“那如果为师现在想告诉你了呢？”
“那我就洗耳恭听咯。”
顾惜凌故作轻松地说着，心里，不知为何，却隐约有些预感。
老头儿说的话，难道会跟凤衍有什么关系？
可是，她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此怀疑着，她面儿上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却已经开始直打鼓。
老头儿见此，十分不满地撇了撇嘴角，这才继续开口。
“十六年前，我收了两个徒弟，他们是当时的清郡王的两个儿子。一个名叫凤衍，一个名叫凤烨。”
老头儿的话说到这里，看了惜凌一眼，却见她面色竟然平静如水，不起任何波澜。
入目所及，只见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面容不复适才听到有师兄之时的惊讶。
相反的，那双乌黑的瞳仁，如同深不见底的大海一般，平静得让人无法看透，微垂的眼帘，更是掩去了她的所有心思。
心中不禁叹息一声，看来，这丫头还真是对凤衍死了心。
不然的话，又怎会表现得如此平静呢？
但是，他的话，还是要继续往下说的。
“所以，师父你今天会来，是为他做说客的？”
她终于掀起眼帘，但那眼底里，却仍旧没有透露出分毫的情绪。
这样的她，跟老头儿之前在宫里见到她的那次，简直大相径庭。
那时的她，眼底里对凤衍的感情，是那么的坚定不移。
而如今，却仿佛燃烧完的纸张，全部化为灰烬。
“呃……也不是做说客。丫头，师父只是想告诉你，人生的路有很长，你又何必因为过去的事情而耿耿于怀呢？更何况，他的心里，一直也只有你一个人。你原谅他一次，又何妨呢？”
“再者说，凤衍这孩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这人认死理，又很死心眼儿。他认定的人，那可是一辈子不变心的。这样的男人，你可知有多难找？”
老头儿一连说了这么多，可是，顾惜凌却依旧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沉默着坐在那处。
见她如此，老头儿不禁有些着急：“丫头，你倒是给句话啊。现在这样，你心里也不好受，他心里更是难受得紧。这又是何必呢？”
然而，话音落下，顾惜凌依旧只是沉默不语，没有任何回答。
老头儿则是表情焦急地看着她，只期待着她能给一句话。
半晌，惜凌的声音才幽幽地响起，轻轻的，很平和，但言辞之间，却足见坚决。
“师父，我跟他之间的事，你不清楚。或许连他自己也并不那么清楚，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如果可以，你要是能帮我把他劝走，我会很高兴的。现在的我，根本不想见到他。更遑论原谅他。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就像你说的，过去的都过去了。我无法再接受他，我对他，早已经死心了。话我就说这么多，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师父您要是喜欢这的环境，多坐一会儿再走也行。”
言及至此，顾惜凌已然站起身，转身回了房。
随着“嘎吱”一声响起，房门紧紧地关了起来。
徒留老头儿坐在长廊上，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扉，心中忍不住叹息连连。
看吧，他一早就知道，以这丫头的脾气，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妥协。
看她这样子，倒真得不像是在赌气，相反的，像是真得死了心的样子。
若真是如此，这事情，可就麻烦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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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这么想着，抬起头来看着空中那一轮弯月，早已沧桑满布的心里，徒留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回到凤衍的住处之时，已是二更时分，四下里都是一片黑暗，却唯独凤衍那间房里仍旧烛光闪烁，竟然还没休息。
老头儿负手而立，叹了口气，正不知该如何与他说的时候，凤衍的房门却忽然间被他从里面打开。
只见他眼中满含期待地朝他看来，却在看见老头儿那一脸叹息的表情之时，眼中的光彩倏然黯淡下来。
“她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他的声音是那么低，压抑着无法表达的痛苦。
老头儿见此，更是不忍回答，只是，沉默更是默认。
“我知道了。”
语毕，他又关上房门，这一次，房间里的灯熄了。
可是，老头儿知道，对他来说，这无疑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同样的，于顾惜凌而言，亦是如此。
整整一晚，她翻来覆去，双眼始终睁开着，无法入眠。
曾经，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凤衍从第一次见到她起，就说得好像对她很了解一样。
原来，他竟然也是师父的徒弟。
显然，他一早就知道她是他的师妹。
所以，他才会喜欢她的么？
而师父收他为徒，难道也是受爷爷所托？
是因为爷爷觉得对他有所亏欠吗？
这时，惜凌才突然想起来，师父曾经跟她说过的，她的爷爷顾云峰，是因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才会遁入空门，且发誓一生不见家人。
而凤衍又说，是她的爷爷杀死了他的弟弟。
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的话……
顾惜凌想着想着，在这一瞬间，忽然就想通了这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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