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冉跟着步兵营顶着寒风,一夜翻山越岭,寂肃而行,穿过数座山峰,终于在黎明破晓时赶到了高峰涧的谷口。

    他们依照军令,潜伏在谷中两旁的山峰乱石间,待掩好身形,罄冉顾目四望,不免心中有些发沉。

    这一路她留意着谷中地形,自是发现高峰涧峡谷崎岖,而他们现在潜伏的谷口,怎么看也不是易于设伏之处。她心头剧跳,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一次上战场便会碰到一场以命搏命的死战。

    是的,她根据谷中地形已猜到他们此行的目的。高峰涧峭壁徒立,乃是设防潜伏的极妙之处,倘若能将敌军引入谷中,前后堵截,再高空设伏,那敌军便是人数再多,也是无济于事,插翅难飞。

    当然,敌军也不是傻子,定是要派了前锋军进入谷中查探,得知谷中无异才会大军进谷。

    而他们现在潜藏在谷口,定是诱敌所用。定是要制造出大军阵势,激战而退,这才能让敌军深以为乃是旌国大军不敌,才会跟着穷追入谷。

    这样的话,此战定会惨烈无比,罄冉心生沉重。望向不远处的步兵统领马刚,却见他亦是神色肃然,满面沉重,眉宇更是紧紧蹙着。

    这更让罄冉坚定了心中所想,她顾目四望,眼前晃动的是一张张鲜活的面容。然而,这些面容会有多少再不能看到明日的太阳……

    罄冉心中恻然,眼眶已是微微发热。刺骨的风吹起长发,她敛神凝息,不再多想,目光炯炯望向山道。

    临近正午,太阳白当空罩下,可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刺目的阳光打在山石间,石头更见生硬,让人心生寒意。

    已经潜伏两个时辰了,可是敌军还没有到,罄冉只觉身体发僵,浑身发冷。眼睛更是被寒风刺得生疼,她微微闭目,轻揉眼角。

    却在此时,山路尽头,鸟群冲天而起,罄冉猛然睁开眼眸。

    来了!

    果然,片刻后,山道间烟尘滚滚而起,冲入天际,密集的马蹄声惊天动地,顿时整个山谷都似颤抖了起来。

    罄冉双拳微紧,手心已经沁汗。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心跳也微微失速。

    她凝眸间,已能看清敌军明晃晃的弓弩刀剑在白的阳光下散发而出的冲天寒光。

    黑压压的大队向这边压来,目所及,没有尽头。来军竟在数万之上!

    而他们,则只有五千人!罄冉陡然心一紧,蹙起了剑眉。

    敌军越来越近,待大军停在谷口,罄冉凝眸望向那一骑高立阵前的男人,突然目光凝滞。

    她双眸眯起,直盯那人面上一块青色胎记,右手猛然握紧手中长剑,骨节凸显,胸臆起伏。

    那人她见过!

    她清晰的记得,那夜,她藏身在石穴中,火光盛亮之处,曲东平身后的男子,面上赫然便有这么一块青色胎记。

    半圆形的胎记,绝不会有错!

    罄冉银牙紧咬,死死压制住心头的激荡,不让自己有冲动之举。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马刚右手高高扬起,又陡然沉压,顿时,藏身在谷前的弓弩手瞬间起身。

    雕弓强矢,震耳欲聋,漫天的箭光刺破了苍白的天空,一轮密集的箭雨过后,谷中战国军队已是马嘶乱蹄,稍有慌乱,死伤不少。

    罄冉眼见他们虽是有慌乱,可队形却不曾有变,不免暗自心惊,看来这些乃是训练有素的精兵,想来定是镇守在云荡山以西白峨关的守军。

    来不及细想,罄冉余光但见旗牌官令旗一挥,她顿时便如一道黑色的急电,迅捷冲出,直逼敌军阵前那高头大马上的统领而去。

    此时,身后进攻号角才方方吹响。马刚一声大喝:"兄弟们,杀啊!"

    顿时隐没在山道中的旌国将士纷纷涌出,向谷下逼压,嘶吼声震动山谷。

    马刚一刀将一人半边臂膀劈下,只觉眼前一晃,一个人影已从头顶闪过。他心生一惊,暗念,好功夫!

    凝眸去看,却是那叫易青的小兵,马刚眼见他利落劈倒数个敌军,纵身已是向敌军更加密集的前方突去。

    马刚微眯双眸,但见易青被数十个敌军围攻,仍旧所向披靡,武功竟是卓绝不凡。

    马刚暗赞,倒是个不怕死的。难怪出营时苏参将让自己好好留意这小子,回去细细禀报,想来定是王爷有意要培养提拔这小子。

    他正思虑,却是一人横刀劈来,他忙收回心神,大喝一声,扬刀挡扫。

    鼓声如雷,烽火冲天,杀声四起,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这便是战场。宁静的谷口,顷刻间便已是人间修罗场。

    敌军蜂拥而来,罄冉只能本能地挥动着手中寒剑,一刻也不敢松懈,她深知这是战场,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

    长剑飞走,招式迅猛,所过之处激起一片血舞,她偶尔四望,眼前晃动着的是一双双杀红了眼的眸子。

    此刻,谁都不肯退让一步,生死一线之间,只有强者才能生存。

    这镇北军乃是燕奚痕亲自督导训练的精兵,一个个悍然无畏,两军如激流想冲,人人咬牙砍杀,到处皆是血肉飞溅。

    罄冉心头涌出一股悲壮之情,此刻方知何谓战场。她长啸一声,清隽的身影翩飞若鸿。

    她心知,此刻多拖一刻,主力便能多一刻在谷中设伏,此刻能多杀一个敌军,便越能迷惑敌人,诱其入谷。

    这般想着,她手中长剑更是挥动如流水不息,激起一阵白光寒寒。惨叫声不绝于耳,顷刻她已化身索命修罗。

    这一场诱敌战前所未有的激烈,谷内回荡着死亡与绝望的气息,山上的苍石早已渐渐染上腥红,漫天蔓延的都是血色。

    不知这般厮杀了多久,有一个时辰,还是有两个时辰?

    马刚顾目四望,眼见时机已到,再顶下去怕是要自爆其短。他大喝一声,旗牌官已是扬起了大旗,鸣金声响起,顿时战国军队开始纷纷回退。

    罄冉耳听撤退的金锣声响,四顾间,将围着的数个敌军扫落马下,也向谷中撤去。

    她眼见敌军穷追不舍,而己方却因后退被劈中后背倒下者不计其数。她当机立断,大喝一声。

    "大家莫慌,汇合起来,相互照应,围成圈旋转后撤。"

    她这一声清喝运气其间,声声震彻,不停在山谷回荡。众人听得,忙向一处合拢,罄冉更是剑光所向,将冲来的敌骑杀得纷纷飞落马背。

    待她带着一对人和越来越多的士兵汇合起来,气势也越来越盛。罄冉指挥着大家围成圈,回旋着护着同伴,来回冲击。

    她高立马上,眼见何处有己方士兵落单,便指挥前往援救。人球越滚越大,气势也越来越不可阻挡,众人且战且退,终是杀出一条血路,向谷中逃去。

    战国大军眼见旌军败退,顿时震天喝喊,跟着追随而来。

    罄冉只见身后几人被敌军缠住,她御马回转,飞身在马头上一踏,身影拔出,瞬间便到了队伍最后,几下解决掉打头而来的数个敌军,大喝一声。

    "快撤!"

    有了这一强力同伴断后,众人且战且退,向深谷之中逃去。

    退出数百米,罄冉眼见前方乱石嶙峋,隐含杀机,不远处又恰是山谷转弯之所。

    她一眼便察觉了乱石中的异样,这山谷两侧藏了人!

    她望向前方,但见步兵营多已撤过了弯道,只有他们这一队人,因为被敌军撕咬着不放,徒留滞后。她心生一惊,心知山间的伏兵万不会因为他们这几个人,而失去伏击的机会。万一他们不能及时撤出,只能为后面的战国大队陪葬。

    心念陡转,她大喝一声。

    "你们快退!快!"

    她喝罢,便飞冲而出,向着黑压压而来的敌军冲去。罄冉手中长剑暴走,身影如飞,纵跃在山道间,拼死拖住敌军,身上片刻便多了好几处伤痕。

    眼见众人已经跑出十数米,她轻啸一声,一剑刺入一人脖颈,将其甩下马背,踏蹬御马,劈落周围数人,掉转马头便向弯道冲去。

    刚过了弯道,她心一跳,眯眼望去,但见不远处,金色的盘龙大旗下,一个英挺欣长的身影肃然端坐马上。

    银盔乌靴,面沉如水,五官似雕刻出来一般硬朗,眼神凛冽森寒,默默地注视着这边,正是翼王燕奚痕。

    罄冉但见他面色冰寒,唇角微微上翘,带着些冷酷的意味,双眸之中更是隐含讥诮。她心知此人对自己存有疑心,如今明明白白从他的眸光中看到,却觉一阵委屈。

    罄冉想到方才的血战,更觉心头有愤,瞪向燕奚痕的目光也不免凌厉了起来。

    燕奚痕承接到她射来的目光,却是嘴角越发上翘。他突然仰手,瞬间掌中已是多了一把巨弓,不待罄冉反应,他手中劲箭如流星般骤然射出。

    燕奚痕一发数支,威力极大,带起强劲的箭风扑面而来。罄冉根本不及反应,箭光已至。

    罄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她只能本能得瞪大了双眸,死死盯着燕奚痕,目光阴毒。心道,这什么狗屁王爷!还英明神武?简直就是一头蠢猪,沙猪!

    本姑娘到了阴间,一定会找你算账的!箭羽骤然而至,她心中默哀,吾命休矣!

    却在此时,箭羽穿身而过,从她双颊、头顶、身侧疾飞而过。

    "当当当"连声巨响,在身后传来。罄冉一愣,回头去望,却见敌军已冲过了弯道。先头几人,被燕奚痕箭羽所击,竟铠甲破碎,利箭生生穿过几名骑兵胸膛,激起漫天血雨,箭势一直穿过七八名骑兵之身方缓缓落地。

    罄冉大惊,暗道,好箭法!

    却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阵惨叫声,罄冉心知是埋伏在山谷上的伏兵有所动了,不免眉宇染笑,回头正见燕奚痕一马当先向这边冲来。

    他身后的大军更是滚滚而动,罄冉大惊,赶忙勒转马头,向敌军冲杀。

    飞驰而来的燕奚痕双眸紧盯罄冉,眸中隐含沉思,唇角却勾起了浅淡的笑意。

    战军前军被大军阻挡,冲速极快骤然停下,后军不妨,顿时冲撞上前方同伴,人仰马翻。

    军后更是有数十块大石滚滚而落,顿时便将山道堵了个死死。再有山谷上如同雨幕一般的飞箭流矢,巨石滚木,顿时死伤无数,惨叫声不绝于耳。

    罄冉厮杀在前,冲过山道,但见被夹在谷中的战国军队经过片刻慌乱竟然已经恢复了阵型,骑兵不断压向前来,更有盾牌手相互聚拢着向山谷上冲去。

    还有盾牌手掩护着数辆推至道旁的弩车,向山谷上方发送火箭。弩车威力极大,虽是自下往上射击,竟也瞬间放倒一片旌国军士,许多士兵身上着了火,从山谷间滚落而下,呼叫哀嚎声不绝。

    罄冉大喝一声,眼眸斗转,一马飞冲,夺过道旁一名弓弩手的弓箭,身影拔起,余光却见一袭黑影闪过,迅捷如雁。

    正是燕奚痕从马上拔起身姿,在山道绝壁上一踏,回身间十余支长箭如流星般射出,无一虚发,转瞬将敌军十余名操控弩车的火箭手毙于箭下。

    罄冉冷哼一声,将手中弓弩又扔给那小兵,同时双眸轻闪,飞身踏上一人肩膀,便扑向不远处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

    她飞身上马,马儿嘶鸣一声,四蹄飞动,接着竟人立而起,只欲将她甩下马背。

    罄冉也不心惊,揽缰控辔,左手按住马鞍,用力一撑,身子微微升起寸许,化去坐骑腾冲力道,复又安然落坐马上。双臂施力,勒紧马缰,马辔深深陷入马嘴,马儿吃痛,再不敢猖狂。

    罄冉冷哼一声,御马向战国军中飞冲,身形在马上马下腾移,移动间扫落数名敌军,冲到山道旁,右手一晃,气贯剑尖,横扫而过,瞬间将敌军前排火箭手杀伐殆尽。

    她得意回头,双眸四扫,扑捉到一抹凌厉的目光,她兀自一惊。却是燕奚痕冷冷站在一块巨石上,眼中寒光点点,正落在她拉缰的手上。

    罄冉不解,低头间却见身下马儿毛色纯白,镶以银鞍,络以金脑,装饰颇为名贵。眼前晃过方才燕奚痕一人一骑傲立谷间的样子,顿时惊悟,想来这竟是他的坐骑。

    罄冉莫名一阵愉悦,仰头冲燕奚痕勾唇一笑,竟是充满了挑衅。她目光一晃,骤然凝滞,却见战国后军之中,那青胎将领正打马指挥着骑兵突围。

    罄冉银牙紧咬,一声长啸,马蹄高高扬起,一马当先便向那处冲去,目光直逼那人。她神色冷漠,手里银光闪闪,剑光所到之处,立刻便是一条血路,有的人甚至连她手中的武器都没看清楚,就已经倒下了。

    变幻莫测的角度,天马行空的招式。如霜的容颜和凌厉无双的剑法拼凑在一起,显得异常诡异异常,不少人已是注意到了这边情景,莫不胆寒。

    而她身后的众多旌国士兵,更是精神大振,呼啸着紧跟而来。而战国军被她声势所慑,竟一时暗然无声。

    燕奚痕望着罄冉背影,却见她身形清瘦,于万军之中却是威风凛凛,傲骨铮铮,回身间,眼神更是明朗清亮,喝声又铿锵有力,燕奚痕眸中不免浮浮沉沉探究之意更深。

    方被派来接替马国成,胜任骁勇将军的万年达正大声喝令着骑兵轮番冲锋,目光一扫,却见一人飞冲而来,所过之处战国士兵无有能敌。

    那人面容清冷,宛若神祗,目光猩红直盯自己,那种仇恨的目光竟让他心一胆颤,不自觉间已是勒紧了手中缰绳。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四蹄乱蹿,他凝眸再望,那人竟已迫近身前,他甚至能感受到男子双瞳中迸射而出的寒光。

    罄冉衣衫红透,仿若血染,整个人如同从炼狱中飞驰而来的修罗,所过之处,剑光剑气掠过一片血雨,耳畔是各种惨绝人寰的凄厉狼嚎,是利剑刺入心脏后鲜血汩汩淌出的声音。是马蹄踏过人的脊骨响起的咯咯断骨声,是残躯摇晃倒地的落地声……

    “拿命来!”

    万年达竟被震在当场,眼见那一双红瞳越来越近,他猛然惊醒,面色惨白,惊呼一声。

    “快快!射死他!快!上!”

    他喝着更是一面急转马头,向军后而去。

    罄冉眼见离目标越来越近,那人却突然向后遁去,岂能如他所愿,她身体拔起,御气如一道利箭直逼那人,然而此时乱箭破空而来。她手中寒剑旋起寒光,抵挡住箭羽,待落地,那人已是隐没在了层层敌军之中。

    罄冉眼见一匹匹敌军向自己压来,心中激愤,暴喝一声,再次飞冲而起,手中长剑归于鞘中,她伸手夺过对手手中长枪,银枪纵横,挡者披靡。瞬时便向敌军逼压数米,眼见不远处军旗招展,她双唇紧抿。一声暴喝,放倒两人,身体若惊鸿之鸟,飘忽而起,骤然欺近那面大旗。

    那控旗小将显是知道了她的目的,忙策马直冲过来,口中大吼着,手中长戟如狂风暴雨般刺向罄冉。罄冉见他冲势十分之猛,知不可强搠,长枪后刺猛然放倒右侧一人,枪影翻动,身侧人纷纷回避,她身体骤然在地上一滚,回身间那控旗小将已迫在近前。

    她唇角轻勾,手中长枪适时送出,一枪刺中马身,马儿嘶嚎,顿时将那将领甩下马来,小将堪堪在地上站定,迎面便是一枪直送腰间,他缓缓倒下。

    罄冉顺势接过大旗,回落马上,挥舞着大旗,一阵胡乱冲锋。顿时战国大军不明所以,跟着中军大旗纷纷而动,阵型顿时便乱作一团。

    燕奚痕眼见敌军大势已去,负手立于巨石之上,遥望着那个嚣张跋扈在敌军中冲撞的身影,唇边已是不知不觉间多了丝笑意。

    苏亮从山谷上下来,几个腾空翻在他身后落定,见他目光专注望向前方,不免跟着看去。却是一惊,惊呼道:“那不是易青吗?他怎么控着敌军的中军大旗!”

    再看却是失笑,但见敌军在这易青的搅局下,已经乱作一团,更有不少小队冲撞在了一起,真真是一锅粥!

    他正失笑,却又望到罄冉身下的马匹,顿时惊大了双眸:“他怎么骑着王爷的飞流?飞流竟让他骑!”

    燕奚痕笑容微敛,侧头撇向苏亮:“闲着没事去帮帮他,这小子有几分胆量。”

    苏亮一愣,见燕奚痕目光浅淡,面容柔和,不免挑眉:“王爷这么快便相信这小子了?”

    燕奚痕目光远望:“你见过这般嚣张的奸细吗?”

    苏亮哈哈一笑,朗声道:“得令。”

    说着便从大石上腾势而起,领着一队人便向前方罄冉处厮杀。

    罄冉一面控着大旗,一面手中长枪飞走,忽然一道寒气袭来,她心念电闪,手随心动,身子向后倾倒,躲过致命的一剑,同时银枪横扫一圈,将一敌军扫落下马。

    没等她立起身来,又一敌军将领的剑招如潮水般递来,罄冉忙将手中大旗侧挥,顿时那旗便被剑势劈碎,倒是阻了敌人的攻势。

    她正欲起身相抗,却听一声惨叫传来。起身正见那人被苏亮长枪刺破心窝,而苏亮正颇为得意地望着自己。

    罄冉也不吝啬,回他一笑,回望间,又扑捉到了那个青胎统领。罄冉猛然四望,一把扯过苏亮马侧悬着的弓箭,弯弓搭箭,一气呵成。顿时三支箭羽破空而出,直直逼向正挥舞长枪厮杀着的万年达。

    万年达此人虽是好色,武功却也不算低,他斩落一人,只觉凌厉的箭势瞬息而至。他凭着风声,侧身躲过直冲脑门的一箭,正后怕间,只觉胸间一痛,接着空气便越来越稀疏。他不明间,只能瞪大了双眼,眸中全是不甘、恐惧。

    罄冉冷冷看他跌下马背,双眸闪动,却是苏亮呵呵一笑:“你跟他有仇?啧啧,战国两员大将皆死在你手。这万元达刚到边关就埋骨青山,真真命好啊。”

    罄冉心知他的意思,打了如此败仗,留着也是死。她心情不悦,冷笑回头:“你们不是怀疑我是奸细吗?怎么?这样便信我了?”

    苏亮不想她会突然发难,尴尬一笑,复又朗声道:“苏亮回头请易兄弟喝酒抵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