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宫婢瞟了一眼,恭身点灯。
拓跋曦有满腹疑惑,满心愤怒,在看到九无擎放肆的走进未央宫,赶走所有侍婢,大剌剌的坐上凤榻,大剌剌的抱起母妃时,终于发飙了,一记拳头狠狠的揍了下去:
“不许碰我娘亲!”
他又急又气又怒。
宫里的流言蜚语很多。
其中有一种说法说:九贵妃和九公子私下有染,才在五年前相携逃宫——那一年,母亲离宫时,甚至不跟他告别,最后看他一眼,就那样生生让他遗弃了,被抓捕回来后,也是为了救九哥,而长眠不醒——
母亲肯用性命护九哥。
为什么?
*
拳头被稳稳的抓住,九无擎一用力,稳稳的将他按坐上榻——他气咻咻的怒着脸。
“理由呢?是不是突然觉得外头流传的臆测大有道理?”
他平静的问,平静的直视,拓跋曦的情绪,不会深藏很深,很容易看透。
*
拓跋曦抿紧了唇,不说话,板着那张年轻的稚气未脱的脸孔,
*
“曦儿,她是你娘亲,也是我娘亲!
九无擎淡淡的巡视,看着他恼怒的脸面上裂开一道错愕的神色,他平静的追加了一句:
“我是你同母异父的兄长!我为娘亲,守护你,我为娘亲,不得不把拓跋弘斩草除根!绝对要将他连根拔起!这是必须的。曦儿,刚刚进未央宫前,我让西阎带人去了西殿,那个人一定得死。你懂吗?”
*
拓跋曦惊悚的从床榻上跳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前面半句,还是后半句,一张漂亮的澄澈眸子,布满了震惊之色。
*
殿门,突然被撞开,南城发疯似的冲了进来,双眼通红,眼神骇然的扑跪到地上:
“爷,祟华门被炸,七八个晋王府的暗桩护着拓跋弘自祟华门逃蹿出去了……西阎,西阎……被炸死了……死的好惨……好惨……”
一声呜咽自南城嘴里溢出来,他的声音哑着,颤着,痛着:
“肚肠都出来了,左手被炸飞了,半个脸没了……爷……”
他说不下去了,豆大的眼泪掉下。
他们没料到他们身藏火雷——一触即将的火雷,砰的一下,如一阵闷雷,人就没了。
*
犹如晴天霹雳,一刹那间,九无擎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西阎死了?
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在跟前侍着,这会儿就没了?
*
拓跋曦瞪圆了眼,倒吸一口气,西阎笑呵呵的脸孔在眼前掠过:却是已经死了。
“怎么……会这样?”
*
南城深吸一口气,虎目含泪,咬牙道:“那些人是今天换班的时候进来的。爷,拓跋弘是有备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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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就是有备而来的。
他来挑拨。
挑拨不成,就反。
这样一来,他就有了反的借口了。
九无擎将母亲放到榻上,掖好被角,站起,高大的身子压迫着拓跋曦,满脸是沉痛之色:
“这就是你想两全的结果。”
见他双肩缩了一下。
这一次,九无擎不再安抚,只冷一笑,无情的扔下一句话:
“拓跋曦,你要记住一件事,你,不仅仅是你自己,你的身后,有无数跟随者。
“只要你走错了一步,你死了,也就死了,可你的追随者,都会统统为你陪葬……
“在这帝王家,你不能忍让,你只能为你、为你自己的家人、为你的属下,选一条大明大道,而不是亲手将他们的性命断送掉……
“拓跋弘必须死的,我再跟你说一遍。他不死,死的是我们……如果这是你想看到的,九无擎无话可说!”
*
“……”
拓跋曦惊痛的说不出半个字。
*
九无擎不再理会他,一边急步跨出去,一边问:“马上快马出城,先将他带来的人兵稳定。”
“是!”
“关城门,挖地三尺的给我搜出来!”
“是!”
“通知左右营,严阵以待!”
“是!”
可是先机已失,还能补救吗?
出得未央宫,急风暴雨如期而至,滂沱之势,势不可挡——
天要亡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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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好大。
这是一个距离鍄京城不算远,也不算近的小镇。下雨了。
他们投宿在悦来客栈。
吃晚饭时,雨渐小,成朦朦细雨,时有南来北往的商旅进来打尖。
金凌和龙奕坐一桌,两个丫头侍坐边上,玄影,青影,龙山三煞,逐子,东罗凑在一起吃着。
“这好吃!”
“这好吃!”
“这也好吃……全是招牌菜,尝尝!”
龙奕笑呵呵的掐媚,在她耳边低了一句:“孩子他娘!”
金凌差点噎到,这人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难道还真想当现成的爹?
她瞪,他挤眉弄眼,吃的可欢了。
一顿饭吃了一半,有两个北来的商客进来,一胖一瘦,风尘仆仆,惊魂未定。
圆脸的小二笑呵呵的上去问:“客倌这是打尖,还是住店?”
胖子神色凝重的道:“打尖!”
瘦子点头:“不能住店……这地方保不定会打架。趁早赶紧逃命去……鍄京城闹起来了……据说晋王轼君未遂,逃出城了他……扬言说是九公子挟持了皇上和太子,人家已经打出了勤王的口号……不出三天,这里必有兵灾……伙计们,哪来往哪去吧……想保命的快些离开……”
这话引来所有人测目。
小二笑笑,以为遇上了个疯子。
其他商旅没当真,当了玩笑,瘦子和胖子没不多解释,匆匆填了肚子,连夜赶路。
金凌凝起了秀眉,龙奕依旧吃的有滋有味。
玄影跑了出去,没一会儿跑回来,凑到龙奕耳边低语了一句:
“鍄京出事了!晋王受重伤逃出了鍄京城……二万骠骑营的人,揭竿而起,护着晋王,退守黄岩镇,以勤王之名,以晋王之令,发贴各地,进京护驾……”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