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眼觑见杨氏骂累了,陈进财家的终于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来,赔着笑小声道:“奴婢们之所以没有事先使人回来禀告夫人,原是有原因的,还求夫人息怒,容奴婢们细细道来。”
周百山家的忙也抬头赔笑道:“奴婢们又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如何就真敢问都不问过夫人的话,便自作主张了?正如陈姐姐说的,皆是事出有因,白日里当奴婢们抵达汪家时,大小姐已经收拾完毕,领着人等在汪家的门厅里了,主仆几个都只人手一个小包袱,其余陪嫁一律不见,当是事先已转移到她陪嫁的宅子里去了。奴婢们就想着,若当时与大小姐来硬的,指不定一个不慎惹急了她,她便顺水推舟不回府,而是直接住进了自己的陪嫁宅子里,可如何是好,岂不是要坏了夫人的大事?倒不如依照原计划,先将人接回来的好,只要将人紧握在手里,其他东西还不是迟迟早早都会手到擒来?”
“是啊夫人,那些东西十有八九已被她转移到她的陪嫁宅子里去了,虽说老爷与夫人是她的父母双亲,占着名分上的优势,可那些东西终究只有她自个儿才有支配的权利,其实运不运回府里,都没有多大的区别,只要她不点头,咱们一样什么都得不到。若是换做以往的她,老爷亲自开了口,这事儿倒还一多半能成,可奴婢们在见到她之前,已听汪家的下人说,她早已不是昔日的她了,不但人变漂亮了,性子也变强了,且还变得有心计有手腕儿,不然如何就能让那汪侯爷改了主意,不再给她休书,而是同意与她和离?所以她今儿个只回来人没回来东西原也于咱们的计划无大碍,只要咱们叙叙图之,不愁不能心想事成!”
陈进财家的见周百山家的都要把话说尽了,忙趁其喘气之际抢着道,“况咱们去汪家时,前呼后拥的几十辆车近百个人,好些人都是瞧见了的,若就这样直接回来了,一旦传了出去,只怕于老爷夫人的声誉有损,偏当时天又快黑了,汪家又一径在那里赶人,所以奴婢们才自己拿了主意,还求夫人恕罪!”
说完重重叩下了头去。
周百山家的见状,忙有样学样,也重重叩下了头。
但凡人的怒气都是一而再,再而衰,三而歇的,杨氏发了一通脾气,心中的怒气已是少了一半,这会子再听二人分析得合情入理,剩余的怒气不由又消了一半,因冷笑道:“你们两个倒是聪明,只可惜聪明过了头!”
陈周二人闻得她话虽仍说得不好听,语气却已缓和了不少,不由悄悄松了一口气,今儿个总算是把这一关给过了!
终究是自己得用的心腹,杨氏也是要给陈周二人留几分体面的,不然寒了二人的心,以后还怎么指望她们竭尽所能为自己办差?杨氏深知“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道理,因抬手命二人起来:“罢了,你们也是为我着想,算是情有可原,今儿个我便不与你们追究了!”
待二人起来后,方又恨恨道:“如今看来,小贱人当是把嫁妆都转移到自己的陪嫁宅子里去了,她当年带去汪家的人虽少,她那个死鬼娘给她留下的铺子里人手却不少,那些人可是连老爷的话都不听,只惟他们姐弟二人之命是从的,小短命鬼让他们帮着搬一下东西,又岂有不肯的?我只是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懂得穿衣打扮了不说,竟还变得伶牙俐齿,心机深沉起来,可真是活见了鬼了!”
一想到先前在正厅里君璃说话行事时的从容有度,杨氏就气不打一处来,再一想到她竟变得这般光彩照人起来,引得君伯恭指不定通过她想起了她那个死鬼娘来,她一肚子的邪火就更是越烧越旺,她费尽心机才将那个小贱人养成那副灰头土脸,上不得高台盘的小家子样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这么多年来的处心积虑,竟一夕化为了乌有?真是可恶!
陈进财家的见杨氏发怒,犹豫了一下,才赔笑奉承道:“凭她如何变了一个人,终究还是原来那个她,如何就能翻得出夫人的五指山去?来日方长呢,夫人势必能心想事成!”
杨氏心里烦躁,连这奉承话听在耳里也觉得不对味,因不耐烦的挥手,“去去去,都下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