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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4章:追兵已到

    其实那之后我就如同一心复仇的郎进进一样,整天磨刀霍霍,见什么都想磨,连白头翁用的镐头、锄头,做饭用的铲子都给磨得寒光凛凛,其他本来的带刃的刀具就更了锋利无比。

    白头翁的手被伤到好几回。每回他都掐着血如泉涌的伤口对我说,你这样不行,你伤不到你的仇人,只回伤到你的朋友或是你自己……可是我如同走火入魔了一般,还是见什么都想磨光它,磨亮它,磨快它,就觉得会在某一个时刻,随手操起来,给姓郎的致命的一割……我从师父那里学到的磨木匠用的工具的技术完全派上了用场,完全得到了发挥……

    直到有一天,白头翁跑回来对我说,别磨你无用的刀了,我听人说,有人看见你师父了,说他已经病倒了,你赶紧去找你师父,救你师父吧——我才暂时放弃了磨刀,按照白头翁打听到的地址,赶紧去救师父了。

    实际上师父已经魔怔十来年了,先还只是在家乡的附近寻找乌鸦栖息的树,然后,见一棵砍一棵。

    尽管被砍树的人家或集体并不欢迎他没有计划的砍伐,但一看他是个魔怔,而且还是为了赶走乌鸦,谁也就不好说什么,因为谁也不愿意为乌鸦说好话,所以我师父的砍伐就一路畅通无阻。后来越砍离家越远,越远就越不愿意回家了,也就流落到了外地,大概家里人也找不到他了,他也就音信皆无,下落不明了。

    这回突然有了师父的消息,说他的砍伐已经沿着公路途径河北、山西、内蒙、宁夏和甘肃到达青海境内一个叫大柴旦的地方,还想西进前往新疆的时候,得了疟疾,卧……不起。当地人就有个好心的,问他是哪里人。

    他竟说出了家的地址,人家竟特地挂了一封电报过来,可是由于家里人都搬到省城去了,送电报的人正在梅姨家打听一家人搬到哪里去了的时候,正遇上来附近收集郎家小道消息的白头翁,就上前来问。

    白头翁听了就干脆说,电报给我吧,我知道他家人在哪里。送电报的认识白头翁,但还是让他签了字。这样白头翁就拿到了有我师父冯二春具体地址的电报,赶紧回来告诉了我。我一听说有师父的消息,也就暂时放弃了磨刀复仇的计划,赶紧让白头翁给对放发了一分电报,说家人已知,人已出发,敬请妥善照顾病人,面谢。

    我自己身上有百合给我带的两三百块钱,有造纸厂那些妇女给我凑的一两百快钱,白头翁又给我凑了一两百块钱,我的身上就有五六百块钱了,另外还有大家给我凑的百十斤全国粮票。

    临走的时候白头翁就说,要是你师父不行了,你就把他在当地火化了,将骨灰背回来吧。白头翁心细,还拿着电报到总厂去开了一封介绍信,说冯二春系我厂职工,多年前因病走失,特此证明。

    他让我带上介绍信,说也许有用。于是我就起程,向大西北,向我师父一路砍,一路走,最后行至几千公里之外的地方,出发了……我记得那一天,是1971年的11月11日,白头翁说,11月11日好,祝你一切顺利……

    于是,我就背上简单的行李,有火车就坐火车,没有火车就坐汽车,没有汽车就徒步行走,终于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赶到了位于柴达木盆地、祁连山、青海湖之间的大柴旦。我流浪过许多年,但从未来过大西北,这里到处都是戈壁滩、沙丘和……的高山,而且老半天甚至整天都看不见一个人影。

    我按照电报上的地址找到了位于大柴旦镇北10公里处的达肯达坂山,在一个贴满标语口号还飘着红旗的寺庙里,一个自称叫巴图的藏族汉子听说我就是师父的家人,就高兴地领我进了一间生了炉子的屋里,见到了大概有十年不曾相见的师父。

    这一见面让我有了两个吃惊:一个就是师父竟然康复了;一个就是师父一眼就认出了我,竟然对我说,你这个木头,怎么才来呀!见我们师徒相认了,那个叫巴图的汉子就对我说,你来了就好,我就把你师父交给你了。

    我听了就说,不过我们还要休整几天,能不能再在这里多住几天。巴图就说,住下行,别说几天,就是几个月,几年也行——这个寺庙被他们给“破四旧”了,庙里的神像器物都被捣毁了,喇嘛都被遣返还俗了。

    我是个孤儿,无处去,就留下来看护这里——这里是镇上开批斗会、誓师大会的地方,你们要是不嫌吵就留下来跟我做伴……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院子里有个高高的台子,墙上写满了各种打倒谁的口号,院子的卫生一定是巴图刚刚打扫过,但还是能从狼藉的摆设和堆在墙角的垃圾上,想象出打扫前混乱那混乱不堪的场面。

    住下来才知道,师父早就不砍树了,人也早就不魔怔了,但他却再也不肯回到故乡了。他就利用了木匠磨刨刃儿的手艺,一路上给人家磨剪子抢菜刀,人家给个块八毛的,也就能糊口度日了。

    这些年来,他的足迹遍布华北,近两年又来到了西北,因为这里的人多是牧民,即便不是牧民身上也都愿意带刀。而且师父发现西北的人比东北和华北的人更淳朴,更实在,让他磨刀从来没有赖账不给钱的。

    有的没有现钱也给师父一顿像样的饭菜来款待师父;有的给了钱还给饭,吃完还送一把藏刀留念。更重要的是,这里的人从来不问师父从那里来,从来不问师父曾经是什么人。他们见师父磨刀的手艺高超,就更家尊重和热情招待了。直到有一天师父来到大柴旦,不知吃了什么或是受了传染,就染上了疟疾,就病到了。

    巴图曾见过师父给这里的人磨刀,知道是个靠手艺吃饭的人,就将病到的师父给接到他的庙里,给他求医抓药,后来见病情恶化,就问了师父家里的地址,然后就跑到镇上发了电报。

    谁想到发了电报之后,巴图听说有一种叫乙酰嘧啶的要能治师父的病,就去给买了两瓶,一吃,师父的病真的渐渐好转了。巴图就领师父到大柴旦温泉去洗澡,那温泉是天然露天温泉,冬天去洗的人极少。

    洗了几此次,师父的病竟完全好了,连以前爱疼的关节都给洗好了。我来到之后还跟着去洗过几次。本来想跟师父再多住些天,多洗洗,巩固一下胜利成果,然后跟着师父边磨剪子抢菜刀边起程回东北,可是没过一个星期,事情就又发生了变化,我们也就无法回故乡去了。

    那天,巴图突然拿着一封电报跑来说,你们看,是你们家乡来的。我赶紧打开一看,就见上面写着:郎知你活,严查踪迹,勿留勿归——白。我就知道郎德才发现我还活着,并且知道我已经来青海了,白头翁来电报就是告诉我,既不能在此地久留,也不能回东北去。

    所以,要赶紧离开!幸亏师父的病已经好了,腿脚也能行走了,我们就离开巴图上路了。临走的时候巴图说,我有个师弟巴颜被遣返到格尔木还俗成家了,你们要是没处投奔,就去找他吧;我这里有一把藏刀,上边有我的名字,他见了,就会热情招待你们的。

    我跟师父是既不能返乡又不能留在此地,同时还举目无亲,就只好按巴图说是,带着他的藏刀,沿公路一直南下,徒步经小柴旦、麻黄沟、锡铁山、察尔汗,到格尔木投奔巴图的师弟巴颜去了。

    巴颜已经还俗结婚了,跟他的父母兄弟住在一起,见到有汉人来找他,还拿着他师兄的藏刀,就像见到亲人一样,无比热情地招待了我们。知道我们都会磨刀,就更加喜欢我和师父,不但将家里所有的带刃的刀具都拿来让他们磨,还将他们家周围的邻居和朋友也都叫来磨刀。

    给谁家磨刀谁家就给一顿好酒好奶好肉的招待。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巴图从大柴旦传来消息,说赶紧离开,有人追来。我跟师父一刻也不敢耽搁,就告别巴颜,继续南下。

    巴颜跟巴图一样,也是给了我们一把藏刀,上面刻着他的名字,让我们到西藏的那曲去找一个叫巴尕的人,说他是巴图和巴颜共同的师兄。于是巴颜就给我们备足了干粮和水,还亲自将我们送到昆仑山口,才肯回去。

    于是我就带着师父和巴图、巴颜的两把藏刀继续沿109国道南下,过楚玛尔河沿到五道梁,再到乱海子、乌丽,然后过唐古拉山区的托托河到通天河沿,再过雁石坪、温泉到唐古拉山口,进入西藏地界。

    再往南过安多,扎仁才到那曲。打听了半日,才见到巴尕。他见到我们就给我们看巴颜的电报,上面说来客勿留,追兵已到……巴尕就说,你们坐公共汽车走吧,那样快;我让我的兄弟送你们到拉萨去,到我师傅朗日那里去就没人敢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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