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吞併
赤沙王国的都城,那座曾经辉煌的沙之城,如今变成了一座巨大的飢饿牢笼。
曾经熙熙攘攘的集市,如今只剩下三三两两的流民,如同幽灵般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游荡。
他们的眼神麻木,脸上是被风沙与飢饿共同刻下的深深沟壑。
就在这时,白洛王国的商队再一次出现在了沙漠的边缘。
他们不再悬掛代表谈判的和平旗帜,而是换上了通商司那象徵著財富与机遇的金色麦穗徽记。
数百辆由蒸汽机车头牵引的重载货车,满载著堆积如山的粮食、布匹与廉价的铁器,在王国士兵的护送下,缓缓驶入这片绝望的土地。
他们没有深入,只是在靠近边境的几个大型绿洲建立起了临时的贸易点。
他们不收金银,因为在这个国家,黄金早已失去了价值。
他们只收两样东西:一是那些能代表这个王国昔日辉煌的“硬通货”,二是可以为白洛王国创造价值的“生命”。
一个普通的清晨,贸易点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一个曾经是宫廷乐师的老人,颤抖著將一把由黄金与宝石镶嵌的古老里拉琴放在了白洛商人的柜檯上。这曾是他的骄傲,是他在国王宴会上演奏的乐器。
“这个——能换多少粮食?”他嘶哑地问道。
负责估价的白洛商人只是隨意地瞥了一眼那把价值连城的乐器,然后伸出了两根手指:“两袋麦子。”
老人浑身一颤,眼中充满了屈辱与不甘。
但在他身后,孙子因飢饿而啼哭的声音让他最终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他拿著那两袋对他而言重逾千斤的麦子跟蹌地离去,而那把见证了王国数代兴衰的里拉琴则被商人隨意地扔进了身后一个装满了类似“废品”的大箱子里。
另一边的队伍则更为沉重。
一个年轻的母亲面黄肌瘦,怀里抱著一个同样瘦弱的婴儿,身后还跟著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
她跪在另一个柜檯前,柜檯后面坐著的是一名来自王国户籍司的官员。
“大人——”她泣不成声,“我——我愿意去南方。求您,给我儿子一口吃的。”
官员没有看她,只是冷漠地拿起一枚冰冷的铁製印章,在一份名为“自愿劳务输出协议”的羊皮纸上重重地盖了下去。男孩被一名白洛士兵带走,临走前,士兵给了他一块他从未见过的、散发著香甜气息的白色块。
男孩回头看著自己的母亲,眼中充满了恐惧与不舍。而他的母亲,在领到了一小袋足够她和婴儿吃上一个月的口粮后,便被另一队士兵驱赶著,走向了那条通往未知道路的队伍。
这样的场景,在每一个贸易点,每一天都在上演。赤沙王国正在以一种最屈辱的方式,被白洛王国拆骨剥皮,吸乾最后一丝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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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文化、技艺、財富,甚至是他们的人民,都变成了白洛商人帐本上一笔笔冷冰冰的交易数字。
赤沙王国的统治者们並非没有尝试过反抗。
国王下达了最严厉的法令,宣布任何与白洛人进行私下贸易者皆以叛国罪论处,格杀勿论。
他派出了自己最后的亲卫队试图封锁通往贸易点的道路。然而,飢饿是比国王的法令更强大的驱动力。
法令颁布的当天下午,一支负责巡逻的百人队在半路上便被一支只有十几个人的白洛商队护卫“说服”。
商队没有动用武器,他们只是在巡逻队必经的路上架起了几口大锅,煮起了散发著浓郁香气的肉汤。那些已经数日未见荤腥的赤沙士兵在肉香的引诱下最终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百夫长在喝下第一口肉汤时泪流满面。
他知道自己背叛了王国,但他也知道,如果不这么做,他的手下在杀死敌人之前就会先饿死。
他接受了白洛商人的“建议”,带领他的队伍掉转方向,去“清剿”另一条路上那些“不听话”的走私商人。
而作为回报,他的队伍每天都能领到足够的、可以让他们吃饱的口粮。
当军队也开始为了食物而出卖忠诚时,这个王国的统治便已名存实亡。
国王绝望地发现他的命令已经出不了王宫,他的国家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漏水的筛子,每一个窟窿都在疯狂地向外流淌著这个王国最后的生命力。
绝望之中,赤沙国王做出了他最后的,也是最愚蠢的决定。
他將所有的怨恨都归结到了那些“贪婪”的白洛商人身上,天真地以为只要杀光了这些人,贸易就会停止,一切就能回到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