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医生!~你听我说……”
“不管怎么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陈教授他也是个医生,肯定知道你的本意是为了救人。”
“我和你杜叔叔也只是想救人。不管怎么样,人命是无辜的啊?”魏橙把话还说得比较玲珑圆润。
陆成这边再次打断:“那个…小姑,您既然是魏营叔叔的妹妹,您就不能在这个时候再为难我。”
“你们可以请得动陈松教授,那是你们的努力,不要逼我做不懂事的事情,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您体谅一二!~”
陆成单方面挂断了电话,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将电话调节至静音,继续睡了下去。
陆成的手机再闪烁了一会儿,而后也暗了下去,再没电话打来。
……
9月28日,周一,下午五点四十九分,陇县北站高铁站。
秋风拂面,陆成主动地打开了后备箱,帮陈松与佟源安二人搬着行李箱。
23年的国庆节假期安排是9月29日—10月6日,也就是一说,从现在开始,佟源安和陈松二人就已经‘全盘’放假了。
陈松和佟源安二人各有安排,要拖家带口的出去旅游,听说两家人还要一起去北海待两天,而后各自还有行程。
“陈老师,佟老师,晚饭都还没吃,你们就要去赶车了,这饿着肚子坐几个小时的车,有点不合适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小陆不懂事,饭都不给安排。”陆成在地下停车场双手横推着两个大箱子。
陈松傲娇地抬起下巴:“饿肚子也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属于活该。”
“主要是我们要回去搞点好吃的,你要不也请个假跟我一起走?”陈松在沙市待了很多年,已经养成了沙市胃口。
陇县的菜于他们而言有些过于重口味了。
陆成坦然道:“陈老师,我国庆期间还要值班的,上个月就请了五天的假,再请假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等两位老师回来了,我一定备好酒给你们接风洗尘。”
其实陈松和佟源安若在各自的单位里,即便是国庆节假期,也没有这么潇洒的。
可下乡期间的假期,那是十分自由的。
“那就这样吧,我们两个先上去安检了,小陆你直接回就是了。”佟源安挥了挥小胖手。
“咱们都这么熟悉了,你也不用特别客气。”
“我还要留着肚子去吃兔兔。”佟源安说话间,唾沫分泌加剧。
陆成没听佟源安的建议:“佟老师,都到这里了,我再送送你们。”
……
工作再重要,每个人也有归乡心切。
陇县是陆成的乡,并不是陈松和佟源安二人的,两人也就只是在高铁站外抽了最后一支烟,就钻进了安检口。
陆成看着两人进了门后,这才转身下了地下停车场。
坐在驾驶位置上,陆成的表情纠结不已,他看着手机上,向奎华发来的饭局邀请,犹豫了许久许久。
陆成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向奎华会邀他一起吃饭。
撕破脸?求情?还是搞什么幽默笑话?
大概在十分钟后的六点五分,陆成才说:“向主任,我刚在送陈教授和佟教授上高铁,刚看到您的信息。”
“那我就直接开车过来了。”
“来来来…你来。”向奎华回得迅速。
……
土家鼎罐土菜馆,大厅。
客流量并不是很多,陆成与向奎华二人可以享受靠窗的大桌。
这家菜馆主打的是老式的生水铁锅柴火饭,在当地的俚语将这种锅叫‘鼎罐’,因此而得名。
陆成在向奎华对面坐下后,如同滚刀肉一般地笑着道:“向主任,陈教授和佟教授两个都回去了,您要是有什么指示便明说了吧。”
向奎华的个头魁梧,是个标准的骨科外相身材,但脸庞比较小。
八字眉,杏核眼,圆润的悬胆鼻,是比较标准的中部五官。
向奎华的眼睛此刻眯成了一条缝,给陆成主动倒了一杯茶:“陆成,你是不是认为,今天佟源安教授他们正好放假回去,你没了庇佑的人,我就得开始搞你了?”
陆成摇头,回得颇为虚伪:“向主任,那没有,我也知道您不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
“更何况,我们也不至于是仇人的嘛。”
向奎华的皮肤很干燥,偶有的痘痕结痂后干壳外翻,他见陆成这样子说话,索性也回道:“其实我有这么想过。”
“你他娘的,在急诊科刨了我的根,让我最近几个月基本上没几台手术做了,你多大脸啊?”
陆成的表情平静但目光闪烁,有些谨慎。
“甚至你还逼得我不得不跑出去了大价钱学了手法复位,劳民伤财的……”
向奎华说到了这里,声音才出现了转折:“可经历了这一切后,我才发现,原来彭主任他的技术算个卵球。”
陆成的表情一滞,略显错愕地看向了向奎华。
“你在骨科待了这么久,想必也晓得,创伤的胫骨平台骨折和股骨颈骨折的pfna,一直都是被彭主任封锁住的。”
“脊柱外科的椎弓根内固定术也同样如此……”
“我们一直都觉得这样的技术需要不低的门槛,我们现在还没能入门。”
“可实际上,这就是彭海波放出来的烟雾弹…这些技术,算个卵球子,哪里有那么难?”
“五天时间,我就干会了。”
“罗哥也在这个月跑出去了一趟,回来做腰椎滑脱手术也做得丝滑了……”
陆成看向了向奎华,发现向奎华的表情中并没有愤怒,反而带上了戏谑。
“向主任,你给我说这些,是啥意思?”陆成吃不准向奎华的态度。
向奎华看向陆成,转头左右看了看,而后才略欺身,压低了声音:“骨科一区有没有这个彭主任无所谓了!”
“有他病区可以正常运转,没有他,有可能运转得更好。”
“而且他原本把控的人脉资源,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烟雾弹散去之后,便才露出了真面目。”
“说实在的,我还应该感谢你,所以我才特意来请你吃饭的。”向奎华的言辞恳切。
陆成没把向奎华的语气当真,回道:“彭主任的技术还是不错的。”
向奎华点头:“他技术是不错,没有说他技术不好,但也没他一惯自诉的那么好。”
“等我把髓内针内固定术搞熟练,等罗常务把微创椎弓根内固定术搞得差不多后,他也就只是那样了。”
“陆成啊,真的,我有时候觉得我们挺冤枉的。”
“一个人呐,技术不好那是积累的问题,认知不够才是真的可怜……我们几个人,竟然就这么被彭海波他耍得团团转。”
“唉……也是活该!”
“毕竟是我们自己不求上进。”向奎华这会儿才满脸苦涩起来。
陇县里,基本的运行规则就是技术为王,彭海波身为骨科主任,自是有几把刷子的。
只是罗常务等人工作的时候,就没有规培的说法,后来去进修的时候,也比较年轻,接触的术式并不多,积累也不够,所以未能全面地了解手术难度。
所以就一直以为彭海波很牛,可做了很多年手术后,再去学习,发现彭海波的牛也就那么回事。
并不是不能被取而代之的,只是他们一直都被锁死在了县里面,没舍得钱去学真正的技术。
去而复返后,才发现彭海波也就那么回事,如今便才坦然下来。
“小陆,听哥一句劝,回来吧,我们一起把骨科几个亚专业都真正地建立起来。”
“关节有刘主任,脊柱有罗常务,运动医学有田山,我在创伤,手外科有你,够了!”向奎华的表情和眼神都非常真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