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庆轻声开口:“你是知道的,如果我不能顺利接管,在12月31日零时,非常可怕的事情将会发生……”
常生摇了摇头:“恳请您不要怀疑我。这个秘密仅限我们二人,现在也不能让更多人知道,否则会引发恐慌。容我弱弱问一句……您确认刚才的操作没有任何遗漏?”
余庆道:“没有。事实上,我已用同一程序在另一处取得了最高权限——这你是知道的。行政管理系统只是权力架构下的指令子系统,我并不需要它‘开放权限’,只是登录而已。”
“您这么说也有道理。其实我原先了解到的是:只要您进入这里,就会自动接管,根本无需刚才那些操作。若真是如此……那问题就严重了。有人对它做了手脚。”
“实话告诉你,老爷子太过精明,他担心我被人挟制,因此对外宣称‘什么也不用做便会自动接管’。其实恰恰相反,我必须一步不差地完成所有程序。”
余庆叹了口气,说道:“说实在的,眼下这种情况,你似乎是最大受益人。我再也没法实质性对你指手画脚了。你有解释吗?”
常生急得冷汗直冒,连忙分辨:“真的与我无关!坦白说,这么多年来我连做梦都想把它换掉,可最终连一颗螺丝都不敢动!我们还怕把它弄坏,甚至额外建了一套平行系统……”
“是为了绕开它的控制,另搞一套是吗?”
“没有想要绕开它。我们只是用平行系统执行实质性管理操作,同时把所有过程镜像反馈给它,以减少它直接与人接触所带来的损伤或耗损。”
余庆冷笑:“应该说,你一直想绕开,却做不到。有些事你更不可能镜像给它——比如,你先前还曾想要我的命。”
常生慌忙辩解:“从未想过要您的命,真的。想让你变成植物人确实有过……对此我很惭愧,再次向您致歉……”
“我明白,过去的事我们就不必再提。可现在怎么办?你怎么向所有人交代?你洗得清嫌疑吗?”
常生叹息道:“对外人我真洗不清。但您是知道的,我这样做最终只能是同归于尽,没有什么好处。”
“洗不洗得清白还算是次要的。要命的是,我们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更不清楚它被谁动了手脚,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后续。”
“一定是胜地的人干的!只有他们……”常生恨恨地说。
“你这么肯定?我可不这么想。就拿我这次遇袭的事来说吧,也是胜地的人所为吗?”
“的确不是,我们的人没有监测到他们有异动。而且那些人用的武器竟然是胜天在一百多年前生产的!”
“所以,这说明还有第三股势力要对我们下手。我才刚从第一乐园出来不久,与谁都没有恩怨,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吗?这只能说明,他们是冲着胜天来的。”
“是这样,可会是谁呢……会是谁……”
余庆打断:“盲目猜测没有意义。先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唉,看来只能暂时欺骗大家了。”
“欺骗?怎么欺骗?”
“老爷子为防止继承人被胁迫,预埋了第二套程序。可它一旦启动,系统确实会让我完成接管,但也会立即唤醒所有休眠武器和逻辑炸弹。
然后,公司任何一个行政系统都无法再中止它们。这时无论我是生是死,它们到时候都会自动发起攻击。除非……我亲自去那个地方再进行一次取消操作。”
“老爷子的故居?”
常生并不知道“终极办公室”的存在,余庆便顺他的话回应:“你既然都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
常生喃喃自语:“怪不得……那个余归一,怎么会死在那里……”
余庆一惊:“你连余归一的事都知道?”
“您别误会,我原本不知道这个人。是您将他处决之后,他父亲在满琼山疯狂寻人,说他失踪了,我们才调查到这件事。我佩服……您处理得漂亮。”
“先回到眼前吧。现在我们的命运绑在一起了。你说,该启动第二套程序吗?”
“我认为应该。只是您之后必须尽快去琼山,让那些东西重新休眠。”
其实第二套程序比第一套更加复杂,还额外要求余庆做一个双手前推的动作。由于该程序被压缩在一个特制节点中从未打开,被篡改的可能性为零。
余庆依规定启动第二套程序后,系统迅速取得控制权,并伪装成第一套程序继续执行所有原有指令。
空中顿时浮现接管成功的全息影像,巨幅的余云山成像赫然出现,以低沉威严的嗓音宣读授权书。常生立即打开控制室大门,请所有人共同见证这一场面。
外面等候的人群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与掌声。每一位集团高层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与释然,他们彼此交换着激动而敬佩的眼神,仿佛刚刚共同跨越了一道历史性的门槛。
全息影像中的余云山仿佛真人降临,目光如炬,声音铿锵,每一个音节都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底,唤起他们对旧日威严的敬畏与对新秩序的期待。
常生率先躬身,声音洪亮而诚挚:“恭贺董事长余庆正式接管胜天!”这一声如同号令,更多的人纷纷躬身道贺,声音汇聚成一片忠诚的浪潮。
彩色的全息彩带与象征胜天集团的徽标光影在空气中交织绽放,原本冰冷的技术空间此刻被热烈的气氛笼罩。
余庆立于光芒中央,面色依旧平静,却于抬手致意间流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威仪。然而他内心还是有一丝丝紧张不安
人们簇拥上前,争相与他握手、表达祝贺,仿佛这一刻,他们真的看见了一个新时代的降临。
人们总是厌倦了日复一日的旧生活,幻想着明天早晨起来一切都是新鲜的,尽管很多时候只是变了个样子,但实质上什么都不曾改变。
而在这片欢腾之外,与此相连的天上,地上和海洋深处,沉睡了近两百年的各种制式的破坏性工具,正缓缓从休眠中进入了可怕的待命状态。
那片依旧冷静运行的光幕上,数据仍无声地流淌,仿佛什么也未改变,可是一切早已悄然不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