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指导。”
陈金打著招呼。
“感觉怎么样?”
刘国良问道。
“还行。”
陈金吐了一口气,“对付雨果,绰绰有余。”
“那就好。”
刘国良的目光,在陈金的脸颊上,停留了几秒。
练馆明亮的灯光在刘国良的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让他的神情显得格外严肃,带著山雨欲来的凝重。
“陈金。”
沉默少许,刘国良终於再次开口,郑重其事,“这次决赛,你肩上的担子很重。”
“巴西那边的媒体,放出狠话,说是要在我们的地盘上,当著全世界的面,拆长城—“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
最后三个字,像是淬了寒冰。
陈金瞳孔猛然一缩。
“其他的,我不多说,对於这次决赛,我只有一个要求。”
刘国良的声音陡然拔高,“绝不能让葡萄牙语的国歌,在澳门这个地方,再次响起!”
短短几句话,仿佛火上浇油,让陈金的体內血液,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
“是!”
陈金大声道。
看著陈金那双燃烧著火焰的双眼,刘国良嘴唇紧抿,重重点一下头,抬手用力拍了拍陈金的肩膀。
手掌力量,沉甸甸的。
仿佛將万钧重担,都通过这一拍,烙在了眼前这个少年的肩上。
“时间差不多了。”
刘国良一挥手,“去吧。”
就在这时。
王浩拎著那个印著国家队標誌的背包,走了过来,顺手递给陈金。
隨即,两人並肩而行,前往后台。
女单决赛,已到第四局。
孙颖纱气势如虹,而叶思佳则是节节败退。
与前者相比,作为新人选手,叶思佳能够杀进决赛,实属不易。
坐在后台休息区。
静待上场。
陈金目光一转,望了眼身边的王浩:“?”
“王指导,你什么时候抹了髮胶?”
王浩反手摸了摸自己的髮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怎么样?帅吧?”
“刚才你和刘指导聊天,我趁机去了趟厕所,顺便抹了点。”
“你要不要也抹点儿试试?”
说著,他俯身拿起自己的背包,拉开侧袋的拉链,从中取出一个小巧的塑料瓶。
“听——.
陈金一时无语,“我就不用了吧?”
“没事。”
王浩拧开瓶盖,一股淡淡的香气飘散而出,“抹一点,精神抖擞。”
“以前马瀧和小胖经常蹭我的髮胶,这才有了他们后来的超级全满贯。”
“来来来,我亲手给你造个型。”
不等陈金反应过来。
王浩已经伸出手,指尖沾上一点透明微粘的髮胶,抹在陈金的头髮上。
手法利落,自然嫻熟。
很快,便將陈金额前那些散乱的碎发向上、向后拢去,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清晰的眉眼。
“不错,很帅。”
王浩退后一步,端详著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点头,“一看就是冠军相。”
言讫。
拿出手机,打开相机,与陈金一起合影,
两个大男人,对著镜头,比著老土的剪刀手,笑容略显僵硬。
在ai美顏的加持下,王浩仿佛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
“待会的比赛,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平常心对待。”
王浩看著陈金,正色道,“放鬆心態,享受比赛——“
话没说完。
陈金摇头打断:“不,我不是来享受比赛的,我是来贏比赛的。”
一字一顿,仿佛掷地有声。
闻言。
王浩愣了一下。
类似的话,他不久前才听过。
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王浩略微用力,一拍陈金的肩膀:“好,今晚决赛,我陪你並肩作战。”
“贏了咱们一起狂,输了咱们一起扛。”
刚说完。
工作人员前来提醒,准备上场,
王浩拎起背包,走向通往决赛场的通道,
通道尽头,门在眼前。
门上方一盏小小的指示灯亮著红光,显示著“准备中”。
缝下方,泄露出主赛场內更加明亮耀眼的光线,还有那更加汹涌澎湃的声浪碎片。
陈金和雨果,站在门后,彼此深深地望了一眼。
无需言语,相惜。
突然。
赛场內,陡地爆发出一个极具穿透力的声音。
“huuuuuuuugo-
—
calderano000o——!!!”
欢呼声响彻。
雨果率先登场。
紧接著。
一个更加洪亮、更具主场气势的声音,用字正腔圆的中文,带著能撕裂空气的激情,歇斯底里喊出:“现在——让我们欢迎——中国选手——陈——金一—!!!”
“陈金!陈金!陈金!”
雾时,欢呼声、鼓掌声、尖叫声—如海啸山崩般,汹涌澎湃。
巨大的声浪,狂暴地衝击著通道尽头的门板,仿佛要將它掀翻。
嘀!
门上的红灯,转为刺眼的绿色。
通道被打开。
顷刻间。
绚烂的灯光,如利剑刺破空气,疯狂扫射。
巨大的环形看台上,人头赞动,挥舞著无数鲜艷的五星红旗,匯成一片汹涌澎湃的红色海洋。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仿佛排山倒海,带著巨大的压强扑面而来。
空气剧烈震颤,就连脚下的地板,似乎都在共鸣。
在通道与光明的交界处,陈金下意识地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他也没想到,决赛现场,竟有如此之多的球迷。
“呼~”
陈金长吐一口气。
眼眸中,所有复杂的情绪,在踏出通道的剎那,彻底凝聚淬炼。
只剩下一种东西。
一冰!
足以冻结周围一切喧囂和色彩的冰。
而冰层之下,是即將焚毁一切的战斗烈焰。
陈金挺直背脊,下巴微扬,踏著沉稳而又坚定的步伐,犹如一柄刚刚出炉的绝世好剑,走进决赛八极场。
身后,通道大门,缓缓合拢。
已无退路。
而前方,只有球檯和对手。
王不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