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身上自带了不断製冷的空调，他一靠近过来，自己就本能地颤抖起来。
就像是被一头凶狠的猛兽给锁定了住。
仅仅只是一个对视，他便感觉到了腿脚发软，急忙用双臂撑在一旁的车身上稳住身形。
“我的护卫呢？”
左鸿目光不停扫视周边。
豪华的地下车库奢华明亮，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香气，是通风系统送来的清新空气。
呼吸时，能让人忍不住地敞开肺部往里塞入更多的气体，有种清新大自然的感觉。
往常，左鸿很愿意多吸两口。
但现在，他却很慌。
因为九大企业给他配备的护卫，在他被一个不知来歷的陌生人近身后，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奇怪，相当的奇怪。
但好在，大风大浪见过不少，虽然对方身上那股顶级猎食者的既视感很让人不好受，可他也不是好惹的主。
强自镇定下来，他恢復了古井无波的表情。
接著用一个世俗人眼中顶级科研人员该有的表现，操起低沉带有磁性的嗓音，缓缓开了口。
“你是这辆车的主人？请你挪下，挡住我了。“
听到这话，陈炤靠近的步伐停下了。
也在这会，他见左鸿强装镇静实则如坐针毡的表现，才反应过来了什么。
刚才解决那些九大企业的改造人护卫太投入，导致还残留在了杀人的状態里。
可也没办法，陈炤没想到现在的左鸿就已经被如此重视。
那些改造人的技术虽然很初级，但绝对称得上这个时代的小超人，隨便拿出一个放到战场上，都能贯上一个什么队长的称呼。
结果呢，这般珍贵的战力，却在左鸿的身边见到了一群。
“太过重视他了，不是说社会机器在这时还没完全成型吗？”
陈炤心里的感觉很不妙。
但想到接下来的交谈，旋即身上气势一压，那股杀气便跟著悄然无踪，变的和一个普通人一般无二。
“那股压迫感消失了。“
左鸿后脖领不知不觉渗出了许多冷汗，打湿了后背的衣衫。
他喉结鼓动，轻轻缓缓地咽了口口水。
感受到陈炤释放出的善意，同时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微微放下了一点。
暂且来看，对还愿意和善的交流。
“你是什么人？”
到了此时，左鸿已经看出来了来人目標就是他，自然不会再装不知情。
依旧还是他开口，问的也是经典的你是谁的台词。
没有一点新意。
所以陈炤回的也没有一点新意。
“个被问题困扰，企图向你寻求答案的。”
“问题？”
左鸿缓了口气。
回答问题是他的强项，还好不是那些极端的前朝余孽。
“说吧，你有什么问题。”
他露出笑容，摆摆手示意提问，很有著学者的风范。
而陈炤也如他期待的那般，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一辆失控的电车正冲向前，但是不远处的原路线已经断裂，而此时出现了一个可以改道的岔路口，但是在另一条轨道上躺著一个人。那么，是救火车上的人，还是选择不改道救下另一个人？”
话音落下，左鸿不假思索想到了经典的伦理哲学实验。
“电车难题？”
他在脑海里回忆著，在数十年积累的浩瀚知识里，找到了相关的描述。
“这个问题主要用来探討道德选择的困境。
“一种是追求结果最优的功利主义』，即行为应追求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在这种逻辑下，牺牲少数人以保全更多人，能减少整体伤害，因此是“合理』的选择，强调结果的善恶重於行为本身的形式。
“另一种是遵守原则的义务论』，认为即使结果是牺牲更多人，也不能为了好结果而违背基本道德准则。“
左鸿的大脑飞速转动，高度紧张之下，嘴唇已经开始有了轻微的发白。
“两种选择其实都是对於善的追求，无论选择哪一种，都能说得过去。但关键是，询问问题的人他希望我选择哪一种？“
他的眼睛看向对面的青年，对方的神情同样认真，似乎真的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该怎么样选呢？
左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当中。
简单回顾了问题之后，所有的脑力全用在了思考陈炤的行为逻辑上面。
到底是什么目的？
又有何用意？
他希望选择的是哪一个？
不同的选择在他那里，背后代表著的意义又是什么？
汗水打湿了脊背，左鸿的面色愈加苍白，眼前也因惶恐而出现了发黑的徵兆。
而那个神情认真的小伙子，却在看了眼手机之后，丟来了让他心惊胆战的提醒。
“时间不多了哦。”
时间不多了哦。
那个语调，那样的语气，左鸿博览群书的阅歷仅在瞬间，就如找出电车难题那般找到了这一句话最有可能的出处。
霎时间，腿若筛糠般抖了起来。
改轨道杀人？
还是不救火车？
天人交战的左鸿露出尷尬的笑，渴望的看著陈炤，希望得到一丝提示。
额头滴落豆大的汗滴，啪嗒打在了地上。
而那个年轻人，只是继续用无比认真的眼神盯著自己，眼里好像还饱含著老师对学生那样鼓励的意味。
但是！
这道题实在太难了，我不会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