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普普通通,只能隨波逐流,还不能掌控命运的平凡的己。”
“我的迁怒,只不过是我明明知道,却无法接受事实罢了。”
庾道怜轻声道:“不,君侯其实已经很厉害了。”
“寻常人物,哪能做到如此地步?”
“在妾中,君侯实在很了不起。”
“说这些话,並不是在奉承君侯,而是妾真心觉得,君侯能做到其他人无法做到的事情。”
“別的不说,谁敢在皇宫当眾杀人?”
王謐无奈道:“这不都是被逼的?”
庾道怜轻声道:“是妾害君侯落入这般境地的。”
“妾利了..君侯的软。”
“君侯最大的弱点,是什么都想自己扛著,这像一道枷锁,將君侯越困越紧。”
“如果可以的话,妾可以帮君侯挣断这道枷锁。”
“君侯直独自挑著这个担子,很累吧?”
王謐產生了短暂的失神,他心道这道枷锁,是道德,还是责任,亦或是其他自己无法察觉到的东西呢?
但如果自己真的捨弃这些的话,自己还是自己吗?
自己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选择走上这条道路的呢?
不征战天下,就这么过一辈子富家翁不好吗?
这不是郗夫人所希望的吗?
他发起怔来,庾道怜静静看著,直到王謐缓缓闭上了眼睛,发出了一声长嘆。
“人生在世,哪能拋却一切。”
“止步不前,固然能远离危险,但当危险主动接近的时候,也会失去反抗的能力。”
庾道怜轻声道:“妾又何尝不是如此。”
“虽然看著贵为皇后,但变故带来,却毫无反抗之力。”
“妾这条命,固然是君侯救的,但之前也是有人用命换的。“
王謐睁开眼睛,“什么意思?”
庾道怜说了当日的事情,王謐这才明白过来,“李代桃僵,金蝉脱壳,她们能以死来保护你,確实让人敬服。“
庾道怜低声道:“她们的命,是我欠下的。”
“我答应替他们照顾家人,”她扬起头来,“我知道自己现在对君侯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但如果可以话,我还是希望最后用这条命,换君侯对他们家人的照顾,以完成妾的承诺。”
王謐失笑道:“你刚才还说不想死。”
庾道怜轻声道:“但若是没有实现承诺,妾更是无法面对。”
“我知道这要求很过分..”她犹豫了下,“妾是不是很丑?”
王謐一怔,“怎么会,我见过的女子中,只寥寥数人,能和你媲美。”
庾道怜似乎有些不相信,“但妾觉得,君侯看妾就的时候,就像看一件死物一样。”
王謐出声道:“那你希望我怎么看你?”
庾道怜想了想,微微拉开衣襟,“比如这样?”
王謐不自觉移开目光,“皇后,不要这样,我只是个普通人,经不住诱惑的。”
庾道怜轻笑起来,“我已经不是皇后了。”
“不过我终於看明白,君侯为什么如此烦恼了。”
“君侯.更像是个商。”
“在君侯眼中,做一件事情,就要有一件事情的回报,不然会认为亏了。”
“显然在君侯看来,在救我这件事情上,是亏特亏。”
“我现在的处境,已经无法给君侯任何回报,家族也不能回,更没有皇后身份,这种样子,却是君侯冒著性命危险换出来,怎么能不让君侯恼怒?“
“所以你看到刚才那位女郎过来的时候,才会发火,因为你心里认为,那边她做的事情,是要远比妾重要的。”
“所以君侯说自己迁怒自己,倒是实话,毕竟这笔买卖,从最初时候来看,就是亏本的,不是吗?“
王謐失笑道:“你这么一说,还真可能是这么回事。”
“只要不是圣,哪有做事不求回报的,我承认,我性格其实很彆扭。”
“明明想从你这边连本带利討回些东西,却发现...
,庾道怜面色嘲讽,“却发现妾一文不名,不是吗?”
“要说当时妾身身为皇后,君侯还有些刺激的想法,现在妾已经是寻常女子,怕是对妾已经没有什么想法了吧?”
王謐望著庾道怜,视线不由落在了某处宽鬆都无法遮掩的高耸曲线上。
“其实我这个,也不是如何看重身份的。”
“不过倒是很感谢你,帮我看明白了我心里一些彆扭阴暗的东西。”
“方才我確实是无端生事了,明日我和她好好谈谈。”
他说完就要起身,庾道怜咬著嘴唇,把油灯灯芯挑灭了些,灯光昏暗下去。
“其实君侯不必这么急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