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她吃的食物,都是通过孔道,从篮子送进来的,从没有见过人。
而这次王謐进来,也让她有些紧张,她甚至开始在胡思乱想,对方要是提出些过分的要求,甚至直接强来.
王謐见庾道怜有些魂不守舍,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道:“我要离开建康了。”
“你呆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我给你两个选择。”
“是晋陵郡丁村,有我一座旧宅,如今无人居住,倒是適合。”
“你过去后,最好不要见人,免得消息泄露,柴粮油盐,我都可以让可靠的人送到门□。”
“除此之外,你需要自己劈柴生火,做饭洗衣,没有人能帮你,只能靠你自己。”
“如果你觉得单靠自己活不下去,我也许有另外一个办法。”
“给你一笔钱粮,把你送到南越,找个荒山荒地,你自己去隱居,到时候你找些当地土人以为奴僕,帮你做活,也是个办法。“
“你可以考虑一晚,再做决定。”
他没想到,庾道怜毫不犹豫道:“我选第一个。”
王謐有些惊讶,“你出身世家大族,从小有人服侍,真的能一个人活下去?”
“南越虽有瘴癘,但只要点,又有伺候,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庾道怜抬起手,按住胸口淡淡道:“也许吧,也许哪天我就死在屋里了,到时候还要麻烦君侯,找个坑把我埋了便是。“
“生生死死,我都死过一次了,也不那么在乎就是了。”
“而且话说回来,君侯也不欠我什么,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冒了很大风险,妾很知足了。”
王謐心道你確实是个大麻烦,其实理智告诉他,庾道怜只要活著,就有风险,直接把她丟进江里,是最好的选择。
但最后做人的底线,还是战胜了冷酷的理智,王謐嘆息一声,站起身来,“好,你做好准备,这两日就出发。”
庾道怜看著王謐转身离去,灯光一点点上升,然后是暗门上锁的声音传来,再度隔绝了光线。
她缓缓將手放了下来,先前胡思乱想的事情並没有发生,这本应是件好事,但不知为何,她却有种淡淡的失落感。
隨即她自嘲地笑了起来,没有皇后这重身份,自己不过就是个普通女子,还有什么值得对方凯覦的?
次日一早,王謐正考虑走前再去一趟张府时,翠影进来,说郗恢带著谢道粲前来拜访了。
彼时建康庾道怜丧期一过,郗恢和谢道粲便找了日子成婚了,虽然重新测算良辰吉日很是麻烦,但徐兗二州战事將起,郗恢作为郗氏的主將,也耽误不下去了,只能儘快成婚。
而王謐则是因为彼时刚打死慕容永,正等待朝廷处置,无法出门,所以错过了这场婚事,只能著人把礼物送去。
如今郗恢谢道粲成婚,按照礼节,便来回拜王謐了。
王謐听了,忙赶出去到中庭迎接,眼见马车过过来,郗恢扶著谢道粲下车,便笑著拱手相贺道:“恭喜恭喜,百年好合。”
郗恢笑了起来,拉著谢道粲还礼,“多谢,我等著喝稚远的喜酒呢。”
王謐见谢道粲有些羞涩,打趣道:“新妇怎么拘谨了,之前跳脱活泼得很呢。”
谢道粲瞪了王謐一眼,“閒侄不用担心,姨母我好得很。“
王謐和郗恢同时忍不住笑了起来,郗恢无奈道:“你明知道她小心眼,还要招惹她,果然被她用辈分压了吧?”
王謐笑道:“无妨,这也是事实,不过此时彼时,未必將来不能討回来。”
“再说了,琅琊王女儿鄱阳公主,不也一样叫我叔父,难道我还能和琅琊王平辈论交?”
士族之间的辈分本就很乱,所以王謐说的也是实情,王謐引著两人去见了郗夫人,趁著谢道粲陪郗夫人说话,郗恢和王謐则是到了旁边,说起两州形势来。
郗恢出声道:“伯父已经传信,让我儘快回京口领兵了。”
“兗州的形势很不好,燕国还有继续打的趋势。”
“所以伯父的意思,是让我领兵进入兗州,和燕国主力较量一番。”
王謐皱眉道:“慕容厉不是平庸之辈,你初次带兵,是不是太急了些?“
郗恢出声道:“伯父自有他的考虑,所以我想先来问问你的想法。”
“如果一定要打的话,选在哪里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