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眉头便蹙得越紧了起来:“呵!这臭小子!接著他就没有任何下文儿了!嘶……还让那丫头……去教什么算学博士……这他娘的都是什么跟什么?”
“这小丫头才多大?那些算学博士多大的年纪阅歷?小丫头跟他们学还差不多,这臭小子正事儿不办一点,却是倒反天罡让徐家三丫头教他们?他教得明白么?”
“这两个人是在玩儿什么咱不知道的活儿?”
“……”
看情报看到这里,朱元璋不由看得满脑袋都是问號,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自家大孙这行为了——就完全让人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朱元璋甚至怀疑过是自己眼看错了。
又仔细看了一遍。
还是看不大明白。
只能无奈嘆气:“咱还当这小子开了窍了,知道小姑娘的好了,谁知道他……嘖嘖嘖。”他满是嫌弃地对著这张情报咋舌,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朱元璋看得无语,陆威听得也无语。
他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家主子搭话了,京城那位开乾陛下的脑迴路……的確不大是常人能理解的来的。
憋了好半天,陆威才憋出了一句话:“微臣觉得吧……只要应天府陛下不搞什么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那就能算好消息。”
他这话说的也是真心实意,因为他也真是这么觉得的——毕竟当今这位开乾陛下的前科属实有点多。
也是因此。
朱元璋还真接受了这个说法,点了点头道:“嗯……这么说也……也的確有理。”
虽然朱允熥搞出了红薯这个事儿来。
可抠门儿惯了的朱元璋不可能不惦记著钱如流水的几个大项目——炼丹司、修河道、沿海增兵练兵等等等——光是这几个项目,粗粗算一下,每天出去的钱粮就已经够朱元璋肉疼的了。
自家孙儿没有再继续搞这些东西……还真能算得是好事情——嗯,也算是全靠前科衬託了。
当换了一个角度看事情。
朱元璋心情都好了些许,同时因为实在看不明白朱允熥这番操作,只能暂且將这事儿搁置在一旁,接著继续往下看了……
而这段时间的应天府。
背地里虽已经有些暗潮涌动起来,但在明面上,其实可谓是挺风平浪静的,倒是没有太多其他的事情。
剩下的,一个是提前了市面上一个版本的报纸,除此之外就是之前悄悄安插在户部学习《经济学》的臥底递出来的新知识了。
朱元璋先是饶有兴趣地把这一期的报纸看完。
而后便如痴如醉地对著一些经济学坐標图,以及相应的说明注释,认真地自学了起来:
“需求与供给的关係……”
“货幣,也可算是一种商品, 同样会隨著需求与供给的变化,而產生价格变化……聪明!咱大孙咋那么聪明?把一些看起来莫名其妙的事情,解释得这么头头是道!”
“控制朝廷货幣量的供给……”
“……”
朱元璋从草根到皇帝,一生都在不断地学习,即便这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可对於这一门全新的学问,竟还是完全可以將心神沉浸其中,如痴如醉。
时而目光发亮,时而拍案叫好,时而疑惑时而恍然……
好似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
而另外一边,燕王府,偏院。
道衍和尚一贯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下,面前的石桌上,放著围棋棋盘和装有棋子的棋盒,而道衍和尚一左一右两只手上,分別捏了一枚黑棋和一枚白棋。
显然,他在自己和自己对弈。
只是……
棋盘上黑白棋子纠缠交错之间。
其中一小片白子已然完全被黑棋围住,连一口气都已经没了,成了死棋,可坐在棋盘面前的道衍和尚竟是完全没有看到,也忘记要將已经没气了的白棋提出棋盘之外——此刻,道衍和尚虽然在自己和自己下棋,可心思却完全没有在这棋盘之上,只双眼迷离地怔怔出神。
如同石像一般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心不在焉地幽幽嘆道:“洪武皇帝啊洪武皇帝……你到底,在替应天府那小皇帝i遮挡什么?突然如此严防死守……”
“又是不希望贫僧和燕王殿下知道什么?”
自从上次红薯公布、祥瑞现世的事情过后,整个北平府一带都被朱元璋手底下的人给严密监控起来,尤其是道衍和尚更是被重点防范——这自然难免让道衍和尚心中不安。
其一是现在能得到的情报消息变得更少了许多。
而更重要的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位洪武皇帝对北平府一带如此严防死守,盯著自己和燕王殿下,这便说明,有一件极其重要的消息或是情报,自己目前还没有得到!
而能让这位洪武大帝动作如此之大,则侧面证明——这道消息或情报,於小皇帝那边不利而於自己这边有利!
一想到这事儿。
已经连连失利、憋屈许久的道衍和尚,都不由有些沉不住气。
他如同石化一般。
好半晌都保持著这般手持棋子、紧蹙眉头的模样。
直到右手中的黑子不小心“啪嗒”一下掉在棋盘上,打破了此间的沉寂,道衍和尚才回过神来。
而这时候。
门口正有一个小丫头用木质托盘端著两盘精致糕点缓缓走了过来,將手中的托盘放在道衍和尚面前的石桌上。
道衍和尚定睛一看。
只见其中一盘糕点下面正压著一张薄薄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