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灌输著这样的思想。
明知道许澄是错的,还是会为了不被纠正而相信他是对的。
只是这次我不想再做迎合的那方。
许澄眼尾泛红,被我嚇得哭起来。
父亲和裴璟劝阻无果。
以我疑心病犯了为由,將我关进地下室。
44
地下室潮湿昏暗。
我抱著膝盖,盯著水泥地。
这种事不止一次发生。
我是父亲唯一的孩子,父亲爱护我,不捨得让我身体受伤。
於是每次犯错,我都会被关进地下室。
我是不会受伤。
但地下室没有时间,我总是分不清白天黑夜。
一天?两天?
最久的一次,我在地下室待了三个月,出来后人比原先更加沉默寡言。
我討厌这地方。
但没办法,我总离不开。
我觉得上辈子的我大抵是做了很严重的错事,或者是手染鲜血屠了万人城,或者是深奸巨猾谋了一国命。
命运要替天行道惩治我这个恶人。
才会让我事事不顺,永远都痛苦。
可既然命运如此討厌我为什么还要我活著?是地狱不够痛苦?还是我活著的地方已经堪比地狱?
一片漆黑的世界感知不到时间流逝。
或许我待了一天?又或许我已经待了一百年?
这份痛苦可能很快就会结束,可能还要多等一会儿才会结束,又可能永远都不会结束。
我抱著脑袋。
在此刻,我忽然想起,我当时休学之时填得的理由是精神病。
有没有可能我真的是个精神病?我真的是个罪人?我真的是个无可救药的心理变態?
教授是我故意弄伤的。
那三个人是我恶意强迫的。
没有谁要害我,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
我是真正的坏人。
这样的结果,远比我什么都没做却总要承受苦难来得好接受。
那秦淮渝呢?
我一愣,又陷入迷茫。
如果一切都是虚假的,那秦淮渝呢?他是不是也是不真实的?
可我不希望秦淮渝也是虚假的。
45
我似乎快要疯了。
但临门一脚,对秦淮渝的那点执念又把我拽了回去。
我咬著指甲。
一边蹲在地上画圈,一边认真地自己和自己爭论秦淮渝到底是真是假这个有些好笑的辩题。
这时光落在手边。
我抬头,看到表情难看的裴璟以及父亲。
据说我当时的模样很糟糕。
蹲在黑盒子一样,四面无光,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没有光也没有声音。
在和棺材没有区別的地下室,我用血肉之躯在水泥地上磨蹭著画圈,直到血肉开始模糊。
我感觉不到疼。
地下室太安静,模糊了认知,还有自我感官。
我以为我只在地下室待了最多三天。
毕竟谁也没给我送过饭。
但事实是,我在地下室待了將近一周,而所有人都忘了我。
忘了快被饿死的我。
等被饿得神经迟钝的我抬头,就看见秦淮渝一拳打在想解释的裴璟的脸上。
父亲连忙阻止。
接著又是一拳。
等父亲和裴璟都捂著头倒在地上,不是鼻青就是脸肿时。
秦淮渝向我靠近。
他在离我还有半米远的地方停下,蹲下身,对我的態度就像是对躲在巢穴边缘,被欺负怕了不敢冒头的雏鸟,克制著嗓音里的颤抖,轻声安抚道:
“我们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