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既无暖味也不热切，反而颇为沉默和冷淡。
林芊雪望著满桌的精致餐点，感觉有些吃不下去。
她抬头，看向半天前刚刚出关的未婚夫。
汤宏远身著银白绸衣，修眉俊目、雍容绝逸，一表人才之貌。
相处至今，他未曾轻浮，始终恪守传统，洞房之前与未婚妻保持礼节性的距离，一脉君子气象。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近乎完美的良配，林芊雪基本挑不毛病来。
除了和他相处时，总是感到压抑以外———
是的，压抑。
当汤宏远在身边时，林芊雪找总是强迫自己注意每一点言行举止，生怕哪里不合礼仪，显得像个乡下县城来的土姑娘。
她还得注意汤宏远每一丝表情、语气变化，由此判断出他的喜好与反感，以便在日后的相处中精准地读空气。
她感觉自己挺辛苦的不过在她看来，这些辛苦都很值得。
汤家是京城豪门，还抱上了四皇子的大腿，自己飞上这处枝头，便是麻雀变成了凤凰，从此便与过去的自己不在同一个世界。
她知道，也许会有不少表面上恭喜自己庐松县老乡，背地里暗骂自己虚荣。
也会有京城世家子弟看在汤宏远的面子上笑脸相迎，实则认为她攀上了高枝也还是只麻雀。
但那又怎样？反正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了。
唯一的变数是，正式成婚安排在诛邪军选拔结束之后，而在那之前，汤宏远要去完成一场约战。
如果约战的对象是別人倒还好说，她只需要全身心地期盼汤宏远取胜就行，
但如今·—
林芊雪想著想著，用力捏住勺子的指节微微发白。
“想什么呢？”
汤宏远察觉到林芊雪的息有些素乱，故而头也不抬地淡淡询问。
“啊？”林芊雪嚇了一跳，脸色慌张，“没-没什么。”
“嗯。”汤宏远一脸平静，继续自己吃自己的。
而他心中则在冷笑，因为他能猜到林芊雪正纠结何事。
寧柯·—
默念这个名字，汤宏远心里五味杂陈，
他清晰地记得，大概半年前，自己隨手安排属下去拔掉这根刺，好让林芊雪全心全意地属於自己，但寧柯的实力超出了预计。
於是，他选择与寧柯约战，在自己出关之前先將其稳住，避免他干出什么撬墙角的事，导致林芊雪脑子一热与他旧情復燃。
而他也並没有乾等到约战之日到来，先后找上了陆青书和章司元，但毫无用处。
甚至於在他想借用家族和四皇子的力量去对付寧柯时，寧柯却成为了七皇女赵君玟的帐下客卿。
到最后，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一想到不过半年时间，寧柯就从隨隨便便就可以踩死的蚁，变成了至少可以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物，汤宏远不禁面色阴沉下去，紧了拳头。
“好在我也有底牌———而这正是我闭关的原因。”
心中自我安慰，汤宏远不经意地抬头，看向林芊雪。
林芊雪因此更加拘谨，勉强挤出笑意，看著他的眼神感觉十分不安。
这种预感应验了，因为汤宏远突然开口，问道：
“芊雪，你希望我在约战中获胜吗？还是说—你更希望寧柯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