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体会不到这样的心境,毕竟没经歷过那个年代。
就是听著,这里头怎么有股赤峰对夹的味道?
“现在不是听见了么?”陈默道。
“听见了又有什么用,我不喜欢。”
“???”
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老头儿了。
不喜欢,你闭著眼睛装那么老半天干啥!
“因为我最后听到这种蝉鸣,是在我老伴离开时的那个午后啊,那个时候,我刚从外地出差回来,没能陪她走完最后一程,她甚至……连最后一句话都不肯给我留。”
那个下午,胡老头站在窗前,听了好久好久的蝉鸣。
那是他头一次,对这种夏日专属的乐章,產生出一种烦闷的情绪。
以至於今天,再次被这种声音困住的时候,他会忍不住起床,抄起网兜子在树林里瞎转悠,试图捕捉到一只,狠狠的警告一番。
徒劳。
全都是徒劳。
“后悔么?遗憾么?”
陈默呆呆的看著胡大爷,他也没想过,这个下午,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和胡大爷坐在一块,聆听著他的过往。
“这有什么好遗憾的。”
胡大爷吹鬍子瞪眼。
“我是在为人民办事,办实事儿,不是在外面天酒地,故意不回来看她,我家那口子会原谅我的,她要是能怪我,等我下去之后,一定狠狠的教训她!”
“……”
话虽如此。
可眼底流露的情绪,骗不了人。
一大一小沉浸在这个愜意的午后。
胡大爷转头。
“那你呢小默,大爷我说完了,该你说说,为啥一个人偷偷躲在这里抹眼泪了。。”
陈默一愣。
“我什么时候说要告诉你了?”
胡大爷急了。
“你这瘪犊子玩意,想赖帐是吧?明明是你说的,让我先说。”
“……”
得,他这回是真玩大了。
看著胡大爷认真的模样,陈默很肯定,今天他不事儿说出来,是指定回不了家了。
也正好。
他现在缺一个可以倾诉的伙伴。
不挑,只要是个人就行。
只是……事情该从何说起呢?
记忆中,母亲向来寡言少语,性格与温小雅有些相似。
她永远都是只在合適的场合,说最合適的话。
与母亲不同,父亲的话多了些,包子铺的生意,大多时候也是父亲在揽客,与客人打交道,他虽然看著凶了些,可实际上,却鲜少有对陈默说教动手的时候。
“默儿,等你长大了,跟著你爹来学做包子,继承你爹的包子铺。”
“一边去一边去,默默长大了要是跟你做包子,那他不废了么!”
“那咱家的手艺怎么办?”
“爱怎么办就怎么办,你这是包子铺,又不是皇位。”
“你说的倒也是哈,默儿你就放心大胆的长大,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管出什么事,有包子铺给你兜底呢!”
“默默,爸妈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家也永远是你最温暖的港湾。”
“我们会一直陪著你的。”
“真的吗?”
“当然啦,虽然不能一直在你的身边,但爸爸妈妈的心,永远都在你身上,所以啊,你要慢慢的长大,再慢一些,在这里,你可以永远都是个孩子……”
彼时,陈默八岁。
他听过这世界上最温柔,也最动人的话。
也见过这世上最好看的风景。
那是凌晨六点,年幼的他陪著父母起床做包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