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有所隐瞒,不曾告知师父。”
谢清欢将过错悉数揽到自己身上。
她适才吓得几乎心脏骤停,眼下却渐渐冷静下来了。
来的人是何厨娘,而不是父亲,说明……
“我拜师的事何厨娘没有告诉王伯?”
“我从不多管闲事,不过——”
何双双敛起笑容,肃然道:“你太冒失了,拜厨娘为师也就罢了,竟私自拜个异性铛头为师……你最好自己回去,乖乖跟家里认个错,令尊或许不会深究。若是等令尊找上门来,莫说你,连吴掌柜也要遭殃。”
吴铭疑惑:“拜异性铛头为师有何不妥?为何我要遭殃?”
“???”
这话给何双双问愣住了。
吴掌柜在京城开店,又身负绝顶技艺,怎会问出这种……蠢问题?
她盯着吴掌柜看了半晌,确认他是真心发问,只好耐心解释:“此事虽不违法,但有违人之常情,通常而言,拜异性师父须获父母准许,更何况她的父亲是谢居安。”
她和锦儿心里均想:吴掌柜连这种常识都没有,便敢贸然收徒,未免也太鲁莽了。
吴铭本来还想问问谢居安的来头,但见何双双看自己的眼神跟看傻子似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省得暴露自己外来人的属性。
看李二郎的神情,分明也知道谢居安其人,待会儿问他便是。
不过……
他是现代人,谢清欢乃闺阁女子,他二人对市井里的“人之常情”不够了解情有可原,但有一个人不可能不知道,那厮却从头到尾只字未提……
丫的,怪不得都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一念及此,吴铭暗道一声不妙,忙问徒弟:“你来我这里之前,是不是跟刘牙郎去见过别家的掌柜?”
谢清欢一愣,随即明白师父的担忧,如实道:“据刘牙郎所言,他替我问过上百家食肆和数十位名厨,牙人嘛,说话免不了夸大其词,不足为信。”
“我亲自拜访过的只有六家,皆是像吴记川饭这样的小店。那六家店的掌柜无甚本事,连我的刀工都不如哩,还妄想收我为徒,说什么徒弟不发工钱,分明是让我白给他们干活!”
末了不忘补上一句:“可见同为小店,亦有差距!师父的技艺和气量,远非世俗之人可比!”
这丫头是越来越会拍马屁了……这都是跟谁学的?
连何双双都忍俊不禁,拿眼瞧着锦儿,意思不言而喻:瞧瞧人家,学着点。
笑归笑,何双双到底是见多识广的资深厨娘,谢清欢的小心思瞒不过她:“我怎么感觉你不打算回去哩?”
“我……”
谢清欢知道何厨娘说得没错,趁事情没有闹大,她回家乖乖认个错,父亲巴不得息事宁人,顶多把她锁起来,绝不会深究,因此不会牵连任何人。
可是……
她瞄一眼师父,迟疑再三,垂眸道:“我听师父的,师父让我回去我便回去。”
话一出口,双颊便立时烫如火烧。
谢清欢啊谢清欢,你可真自私啊!
她既羞又惭,然而万般自责终究抵不过心中不舍——她舍不得吴记川饭,舍不得仙家灶房,更舍不得师父。
师父会将我逐出门墙么?
这念头一起,心头便随之揪紧,谢清欢低下头,紧捏着衣角,视线如烙在地面,不敢抬头触碰师父的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