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痛苦和被拒绝的愤怒让日主庞大的身躯再次剧烈扭曲,爆发出足以让常人精神崩溃的怨毒尖啸。
它灵魂深处,那被无数嘈杂声音掩盖的、最本源的、对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对渡空魔,对聂维扬,对二号管理员,对世界,对人类,对宇宙,甚至对那冥冥中将它逼至此地的命运——的浓烈恨意,如同炽热的岩浆般翻涌,几乎要喷薄而出。
然而,这恨意刚刚冒头,便被一种更深层的、刻入灵魂本能的恐惧强行压了下去。
它想起了渡空魔的可怖,想起了自己如今的力量来源与束缚所在。
攻击使者?
不,不能……
“……啊……啊啊啊——!!!”最终,所有的恨意与愤怒都化为了更加绝望和痛苦的嚎叫,它再次陷入了自身混乱的深渊,疯狂地撞击着骨祭庭那坚硬的苍白内壁,发出沉闷的轰响。
渡空魔的使者幻影静静地悬浮着,冷漠地观察着这一切,仿佛在记录一次失败的实验数据。
“保存他的精神种子,以规划中的碰撞开启大门,为我们通过他得到心海的力量增添光彩,这是你最后的使命。”它说,“放弃吧,这是为你好。”
远处山脊上,聂维扬收回了远眺的视线,眉头紧锁。
虽然不知道骨祭庭里正在发生什么,但那源自日主方向的、剧烈波动的疯狂与痛苦情绪,以及其中一闪而逝的、极其隐晦却异常强烈的恨意,还有随之而来的巨大恐惧,都让他确认了一点:日主的状态极不稳定,它与渡空魔之间的关系,也绝非铁板一块。
但这并没有让情况变得更好。
一个完全疯狂的、被逼到绝境的怪物,往往比一个冷静的敌人更加不可预测和危险。
情况比想的更糟。它已经完全疯了,还在变得更强大。
而且,他必须设想一个可能性:
渡空魔也是玩弄精神的专家,他埋藏在日主灵魂中的炸弹,真的没有被发现吗?
不……应该说,当他产生这样的疑问时,他就必须假设它已经被发现了。他必须假设,这一切都是一个陷阱,一个庞大的陷阱。
那么,为的是什么?
聂维扬在脑海中迅速捋过几遍信息,迅速锁定了唯一的可能性。
——鉴于‘聂维扬’这个个体过度强大,又与二号管理员有一定的联系,渡空魔很可能认为,二号管理员对聂维扬开放了一定程度的心海权限。
谁也不知道二号管理员甚至都没真正控制过心海,但心海位于幽界,而幽界的力量,只需要强烈的灵魂碰撞引发幽界震爆,就会从虚空中流出……
渡空魔很可能认为,只要其本族人员强大的精神力,与聂维扬的精神发生碰撞,或许就能窥见心海的一丝光芒。
但聂维扬留下的那一丝精神实在太淡薄了,无法直接进行触发。
它已经引爆过一次,如今只能等待他的再临,等待它得到充能,等待聂维扬认为‘现在可以引爆日主’的时刻。等到那一刻,就是渡空魔下手的时候!
“计划如此。”遥远界域之中,美艳的恶魔靠在一座庞大的骨王座边,柔声叙述一个计划。她长长的绿发铺下地面,顺着台阶向下,如同海藻,如同森林。
“多西娅观察的结论是,只要那个圣骑士还活着,他的责任心就会促使他再来讯山。
“他毕竟是‘新客’的一员,即使从二号管理员手中得到力量与知识的恩典,也不可能知道太多精神力量的应用细节。”
她的汇报未能得到回应。
她习以为常地微笑,侧头靠在空荡荡的骨座边。
“我们一定能……进入心海。”她轻声呢喃,“我们一定能在温暖的混沌尽头,获得安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