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的提示之后,他便不再多言,慢慢退出。
金池长老合上房门离去,那温和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客房里,烛火跳动,映着袁守诚那张写满疑虑的脸。
“陈状元,”他压低了声音,凑到陈光蕊跟前,小眼睛飞快地瞟了眼紧闭的门缝,
“这事不对啊!你看他刚才,就看了那么一眼,半点留恋的样子都没有,还反过来叮嘱我们收好宝贝。这……这跟你之前说的可不一样啊!他怎么看都不像个贪心的,分明是个有道高僧!”
袁守诚的语速很快,觉得这金池长老还真是一个有道高僧。
陈光蕊将那件七宝璀璨的袈裟仔细迭好,语气却平淡得像在说吃饭喝水,
“眼睛没看,心却把这宝贝的每一寸珠光宝气都看个通透。”
“看个通透?”袁守诚脸上全是不信,“得了吧!你怎么就知道他看个通透?是算出他有肠子了,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他那模样,清心寡欲得很呐!”
他忍不住用上了自己惯常的“算卦”说辞来质疑。
不过此时,还不等他再多说什么,陈光蕊已经起身,
“来不及了,你立即施法,带我用土遁去金池禅房!”他抓起袈裟包袱,眼神果断得不容置疑。
“啥?”袁守诚差点跳起来,
“你疯了!强闯人家方丈禅房?还想抓人?这可使不得啊!金池是有道高僧,口碑在外,观音禅院的僧众也不是吃素的!咱们现在动手,等于捅了马蜂窝,跟整个观音禅院开撕!后果……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连连摆手,急得直冒汗。
陈光蕊一步上前,伸手就按住袁守诚的肩膀,“土遁!”
袁守诚被陈光蕊这不由分说的强硬惊得手脚发软,嘴里哀叹,
“我,我一个算命的,你好歹让我算一卦吧?”
“不用算了,来不及了,走!”
袁守诚嘴上抱怨着,可被陈光蕊那眼神盯着,再加上之前积压的压力,他知道抗拒无用,认命地一跺脚,口中念念有词,掐了个诀。地面微光一闪,两人的身影瞬间没入土石之中。
几息之后,禅房内土石翻涌,陈光蕊和袁守诚略显狼狈地现出身形。金池长老正端坐在蒲团上闭目诵经,手捻佛珠,一派沉静。
骤然出现的两人让他猛地睁眼,浑浊的眼中瞬间掠过一丝愕然,但很快就被平静取代。
袁守诚看清屋中景象,已经感觉自己两人这样来已经很冒昧了。
陈光蕊却根本不给金池开口的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前,利落地将毫无防备的金池长老按倒在冰冷的砖地上。
金池年老体衰,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手中的佛珠都脱了手,散落在地。他并未剧烈挣扎,只是被按趴着,“二位施主,这是何故?老衲并无得罪之处……”
他似乎立刻明白了两人的目的,喘息着道,“你二人是乔装上山的盗人?若为求财,禅院库房尚有少许善信布施的银钱,二位尽可拿去……只愿二位拿了钱财,速速离去,莫再造业,回头是岸啊!”
这番话,带着痛楚,却又透着一股子劝人向善的悲悯。一旁的袁守诚听得心里七上八下,越发觉得陈光蕊太过分了,忍不住看向他,这老和尚看着挺好的啊……
陈光蕊手下力道不减,死死压住金池,厉声喝问,“金池!你为何要害我们?”
“害你们?”金池似乎被问懵了,努力偏过头,浑浊的眼睛望向袁守诚,声音透着无辜与困惑,“这位施主,老衲何时有害人之心?又何曾做过加害二位之事?”
袁守诚被问得哑口无言,脸皮发烫。他当然没证据!看着金池那似乎蒙冤受屈的样子,听着那真诚的反问,他只能尴尬地嘟囔了一句,
“你问他吧,他说害了那就是害了……”
他心里那股替金池叫屈的感觉更强了,只觉得陈光蕊是在无理取闹。
偌大的禅院安静得可怕,外面竟无一个僧人发觉此地的动静,也没有响起任何警报。这寂静反而让袁守诚心底那股不安升到了顶点。
“陈状元,”袁守诚彻底慌了神,凑近陈光蕊,声音发颤,
“你先放开他……这,这不对劲,容老道我……我马上算一算,掐一卦也行,好歹知道点……”
作为算命的,他现在只想赶紧占个卜,哪怕是个小卦象也行,总得找点依据吧,这个时候,只有算一卦才能让他安心。
可他的话被陈光蕊打断:“不必了!”
就在陈光蕊话音刚落的刹那,
“走水了!”一声凄厉惊恐的嘶喊猛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紧接着便是更多杂乱慌乱的脚步声,铜锣被狠命敲响的刺耳噪音,“当!当!当!”
禅房紧闭的窗棂上,骤然被火光照得一片通红!刺鼻的焦糊气味夹杂着木头爆裂的噼啪声,疯狂地透过门窗缝隙钻了进来!
火!熊熊大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