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灵州不远处的一间驛站中,自高昌回来的使臣王昭素正在屋中写这一路所见,准备回京后便要编纂成西行游记。
便在此时,窗外突然传来“咯噔”一声,王昭素抬头看向窗户,就见窗户自外头被打开,继而一个人影“扑通”摔了进来。
“哎哟!”王昭素被唬了一跳,匆忙起身打翻砚台,砚台落地“砰”得一声响。
“你是什么人?进我这屋子来做什么?”王昭素见人摔在地上后没了动静,不由大著胆子上前几步问道。
“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传来赵昌言的声音,王昭素立即开门放人进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见一个人翻了进来,你去看看他怎么了,进来后就不动了,可別是死了!”
赵昌言凝了眉,手握著刀朝地上那人走去,只见他身上衣衫似被什么利器划破,血跡乾涸变成了黑色,也不知多久前受的伤。
他小心拨开覆面的蓬乱头髮,仔细看清面容后倏地回头朝王昭素道:“是灵州的曹將军!”
“那个叫曹十七的?”听到是曹十七,王昭素也走了上前,“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赵昌言放下刀,將曹十七扶起放在床上,“还得等他醒来才能问了,下官先替他处理伤口。”
“好!”王昭素站在旁边片刻后,將窗子关紧,又走出门外唤来僕从道:“劳烦取些热水来,放在门口就成,另外,厨房还有粥食吗?劳烦给煮些来!”
说完,王昭素拿了个银錁子放在僕从手中,僕从本是不情愿的,大晚上的厨房都熄了灶火,哪里还特地烧水煮粥啊,不过看了手中银錁子,若去外头买,別说一碗粥了,就是一袋米都能买得。
“大人稍等,小人这就去让厨房煮来!”看在钱的份上,僕从立即跑去厨房,要没人,他也能自己煮。
热水先烧好抬了上来,按照王昭素的吩咐放在房门口,赵昌言將水提了进去,稍稍给曹十七擦洗之后便上了药。
脱了衣服才看清,他身上什么伤都有,青青紫紫的淤伤,以及刀伤,还有似被什么蹭破的皮肉伤,肩膀处甚至还有一处箭伤。
箭头应当是被他自己拔去了,里头也有药粉痕跡,不过应当是粗略处理了下,眼下已是发了脓。
“他是灵州守城將,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王昭素皱著眉头,看著赵昌言將箭伤周围腐肉剜去,直到新鲜的血液流出来后才算好,隨后重新敷上药粉,用乾净白布巴扎好。
赵昌言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摇头道:“不知道,灵州...我先去稟报父亲。”
“好!我来照顾他!”王昭素点头。
今日是赵叡亲自在外值守,见到赵昌言出门,奇怪道:“大晚上不出门出来作甚?天一亮还得赶路,再有两日就能到灵州了!”
赵昌言刚要將刚才的事说了,突然见不远处有火光闪动,父子二人转头看去,见一队十来人策马在驛站门口停下,而后呼喝著就要进门。
“你们做什么?莫要打扰我家大人休息!”
使臣护卫站出来將人拦下,赵叡和赵昌言也走上前去,仔细看那些人竟然都是兵士打扮。
“本將赵叡,护卫王昭素王博士出使高昌返回开封,不知诸位此刻前来所为何事?”赵叡拱手问道。
领头一人闻言回了一礼,“奉灵州冯节度使之命,捉拿案犯,我们沿著踪跡来此,还请诸位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搜查一番。”
“案犯?我们护卫在此,可没见到有人前来!”
“王博士是官家钦点使臣,若案犯进了驛站,王博士有什么损伤,你们也不好对官家交代,不如让我们进去搜查,要是没有,你我都是放心!”
赵叡皱了皱眉头,这个时辰,王博士定然是休息了,他年事已高,若把他吵醒...
可这些人说的也对,要那什么案犯当真潜进去了,王博士有个什么事,自己的確无法交代。
睡眠不足同性命比起来,可不值一提了。
要不...
就在此时,赵昌言突然大声喝道:“你们说抓案犯就抓案犯,这件驛站我们围的水泄不通,哪里会有什么犯人?王博士是官家和太子钦点,他老人家年纪大,受不得惊扰,不然诸位还是等一等,等天亮了咱们启程,你们再进去找吧!”
“岂有此理,抓案犯岂能如此儿戏?你们要不让开,我们可就强闯了!”领头那人见著小子囂张,不由也冒了火,在灵州这块地界上,还没有人敢跟自己这么叫板。
曹十七算一个,所以他马上就要死了!
这个,也是迟早的事!
赵昌言一向稳重守礼,哪里会突然如此,赵叡心中明白了什么,朝领头那人道:“对不住,王博士这一路辛劳,睡眠实在艰难,不如请诸位稍等一等,我先去看一眼,若王博士尚未休息,诸位就搜查,如何?”
领头哪里会等,朝后面一挥手,喝道:“给我搜!”
“你敢!”赵昌言拔出刀来,刀尖直接对上那人。
“吵什么吵,吵得老夫一个字都写不下去了,有完没完了!”便在这时,二楼一间房门推开,王昭素走出房门朝下头嚷嚷,“查,让他们查,查了赶紧滚!”
王昭素髮了话,赵昌言將刀“鐺”一声归鞘,同赵叡一起让开了路,冷眼看著这十来人在驛站中大肆搜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