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阵轰鸣,不知什么时候,原本的晴空万里已是被乌云所遮蔽,很快,倾盆下雨落了下来,將这方天地笼罩在茫茫雨雾之中。
马鞭抽在臀部的闷响被暴雨吞没,竇说伏在鞍上,能清晰听见自己牙齿相撞的咯咯声。
“嗖—”箭矢破空声从耳后掠过,钉入前方地面时,尾羽犹震颤著。
他们要自己的命!
竇说心中更是凛然,催动马匹更快朝前飞奔。
好在他利用茶马司的便利,此次出城备了一匹蒙古马,这马耐力极好,可饶是如此,喘息也越来越重。
不行,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
竇说摸向马背上掛著的箭袋,从里面抽出支鵰翎箭,马鐙將自己身躯固定在马背上,竇说转身便射。
他也不指望能射中,只盼著这箭能让他们速度减弱一些,好给自己爭取时间。
只可惜,他低估了这两人的实力。
其中一人只微微偏了头便躲过了箭矢,他们速度丝毫未降,竇说甚至能看见他们唇角边扬起的不屑冷笑。
“趴下!”突然,竇说听到雨中传来一声熟悉的大喝,本能让他瞬间伏倒在马背上,继而迎面而来一支箭矢衝破雨幕,“唰”得一声直朝竇说身后而去。
这支箭比起竇说那轻飘飘的一支箭来,力道可是大多了,暴雨也未能让它轨跡有丝毫偏差。
“噗嗤”一声,箭矢正中其中一人咽喉,他还没明白髮生了什么事,整个人就从马上栽了下去,可脚被马鐙绊著,导致整个人被马拖在了地上。
马匹並未减速,在它身后拖出一道蜿蜒血跡来,他身旁之人见此,心头惊惧不已,不知这箭从何而来,恐慌之下,不免减了些速度。
可想到冯继业的脾气,这人咬了咬牙,朝著马臀挥了一鞭子再度紧追了上去。
“嗖—”,泛著银光的箭鏃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眼前,这人突然意识到,无论他追不追下去,射箭之人並没有打算放过自己。
眼前的雨幕带上了血色,这人滚落马下时,终於看见了从草坡下遥遥站起来的人影。
就算不看这人面容,他也认得!
曹十七,他竟然...没有死!
竇说终於停下了马,看著站在草坡上,湿透了的衣衫看著破破烂烂,也不知这些日子他经歷了什么。
二人看著彼此,突然都笑了起来。
“我可又救了你一命,你说就你这身手,难不成还以为能逃过冯继业的人?”曹十七走向竇说,拍了拍他胯下马匹,见它唇角泛了血沫,不由心疼,“如此良驹,只怕得养一阵了!”
竇说翻身下马,长时间策马让他双腿止不住的发软,一个没站稳便跪在了地上。
曹十七一看,大笑道:“你倒也不用行如此大礼!”
竇说白了他一眼,拽著马鞍站了起来,“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城里越发不对劲,吕大人让我去延州请焦节度使。”
曹十七收了笑意,说道:“冯继业知道我发现了他的事,定饶不过我,我本想命人送信回开封,可还没等我有所行动,他派的人便来了...”
冯继业知道曹十七的本事,事前假传曹十七之令,將他麾下全部调走,曹十七孤身一人敌不过只能逃出城外,可追兵实在太多,曹十七伤重之下,选择跳入典农河求生。
“所以你刚从河里头上来?漂了这么久啊...”竇说忍不住感嘆。
“竇家长辈知道你脑子这么不好使吗?”曹十七颇是无语,“我会些鳧水本事,后来上了岸,找了个地方养了几日,有了力气才想找个城镇打听一下灵州情形,这不就遇上你了!”
“不过我也真佩服你,跳河里还能把弓箭带著,要我啊,定然就丟乾净了!”竇说感嘆道。
“我们禁军总要留个防身的在身边,不过...刀丟了...”曹十七说著皱了眉,禁军武器都有定数,一般佩刀是不能丟的,就算在战场上砍得卷韧或者磨损,也要收回武器库修整,然后再还给他们。
除非是断得实在无法修,那也要把断刀拿回去换把新的。
竇说看他发愁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殿下要知道你为的是什么才丟了刀,只怕会赏你把更好的!”
二人在雨中说了几句,竇说才重新上马,“我还是得去延州,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