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睿微微垂著头,似乎没有听见他们这里的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钱俶面上带著嘲讽之色,耍著衣袖大步朝前走去。
这种时候,他们竟然还有心思在想这些,什么琉璃宫灯,什么凤凰什么麒麟,自己地盘都快变成赵家的,再谈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儘可能的保全社稷,保全家庙宗祀。
......
大庆殿中灯火辉煌,铜鹤沿墙口衔烛光,將整座大殿照得如同白昼。
熏炉中燃烧著不知什么香,不甜腻,清清淡淡犹如身在松林。
乐声自帷幔后飘来,声音不轻不重,在交谈时不至於扰人,在无话可说时能掩一两分侷促尷尬,恰到好处。
使臣的位子安排在一侧,以钱俶为首,之后是李从善、李光睿等,宋臣的位子则在另一侧,以赵德昭为首,之后是首相赵普等人。
作为宋臣的北汉刘继元、南汉刘鋹二人,也在此次宴会中露了面,可神情懨懨,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模样,偶尔一两眼瞟到对面使臣身上,眼中却满是怜悯。
好似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同自己一般的命运。
皇帝还没来,这个时候,自没有人大胆去同旁人寒暄说话,除了轻微的衣服摩挲声和乐声,大庆殿中很是安静。
所有人都在互相打量,妄图从对方的神情举止中看出些什么来。
赵德昭也不过同赵普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此时的他们是一个阵营的,这点大局总该有数。
片刻后,赵匡胤姍姍来迟,隨著歌舞酒菜流水一般入殿,殿中气氛才慢慢缓和了一些。
既然是寿宴,寿礼自然不会少。
吴越送了白银、乳香、丝绸,以及来自江南各地的茶叶,这些早在入京时便送进了宫里。
只不过有最特殊的也是最名贵的,需要钱俶亲自送与皇帝贺寿。
“此物名为银丝席...”钱俶朝僕从示意,僕从手一抖,一匹犹如银白锦缎的蓆子便在其手中铺展开来。
这蓆子在灯光下波光粼粼泛著涟漪,隱约有人影映照其上,若不说是蓆子,说是锦缎、或是镜子也是有人信的。
“银丝席?用什么做的?”
“別真是用银子化了拉成丝织成的吧!”有人忍不住感嘆,若不是在这大殿上,他怕是要上前摸一摸才好。
“但论银子,怕值不了多少钱,可这工艺...”有人嘖嘖称奇,心想江南匠人的手可真巧。
赵德昭看著银丝席,脑中想著这东西的成分,若是用银子...想来钱俶不会这么俗吧!
可是有什么珍惜的蚕,吐出的丝便是银丝不成?
赵匡胤明显也起了兴趣,笑著问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是用何物所制?看著甚是精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