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天时地利人和只占人和，没时利啊
粉末状的黑色灰尘在光源的照射下分外明显，地牢下的灯光並不明亮，带著一种死气沉沉的浑浊感。
前方传来了不知什么生物的嘶吼声，声音低沉压抑，令人心生不安。
老芬利拄著拐杖，像是宽慰，又像是解释：
“不打紧，不打紧的。那些人，活著的时候，也不是我们让他们患上这病的———“”
或许是水管年久失修，总是能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配著老人缓慢的语调，总有著说不出的怪异感。
脚下黏答答的感觉令人不適，莱奥控制著自己的呼吸频率，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
“请问，这么偌大一个监狱，怎么也不见其他的狱警。就您一位老人家在管著？是否有些太不方便了。”
说话间，他的目光停留在对方那跛了的右腿上。
“自然不止老头子我一个人只不过年轻人都管著外围的区域。这里面又脏又乱的，还有那么多病人，也就我这半截入土的老头子愿意来管管。”
莱奥淡淡点了点头，对典狱长的话似乎颇为理解。
“话说老爷子，你还见过其他的冠位魔法师吗？怎的我拿出这章子出来，您老人家看了一眼就辨认出来了。我看您的孙子，可反应平平，不像是见到了什么稀罕东西。”
他语气不咸不淡，仍然在做著试探。
他和阿芙雅的身份是可以唬人，但嘘的这么顺利，这让莱奥的心里反而生出几分疑虑那位骑士队长胸口极为张扬的佩戴著徽章，让他得以推断出对方对於自身实力的不自信，以及追求更高等阶的渴望。
越缺少什么，越是要去炫耀什么，以来掩饰內心的空虚。
对於这样的人，只要展示远超出对方的实力地位，就能让对方產生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感，从而自己开始脑补一些东西。
也正因此，莱奥对於掌握这类人颇有心得。
骑马的路上，通过套话的方式，得以知道了不少有用信息。
例如黑死病最早出现的时间地点，以及城区的几处隔离地点和目前制定的计划等。
如果说，那位骑士队长涉世未深，太过年轻才会这么轻易的就著了道。
那眼前这位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在相关手续、程序都不合规矩的情况下，为何就如此轻易的带他们进入这机密的要地呢？
本来莱奥还准备了好几套说辞，用来打圆场的。
不论是不是他多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听到莱奥的话，老芬利吹鬍子瞪眼的说道：
“他那小兔崽子知道个屁！就是魔法龙王大人站在他面前，他那狗眼也认不出来，气死我了！非要当个甚骑士，哪有个出路，老老实实走家里路子，现在不早成为大魔法师了.....”
“要我说，当年”
像是所有老人都有说不完的往事，这位头髮稀疏的老典狱长显然已经进入了状態，开始碟噗不休个没完。
莱奥边听著对方的抱怨，时不时点头附和，边用手指悄悄扣了扣阿芙雅的掌心，示意她留心观察周围的情况。
她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吧？他暗暗心想。
这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三人至少走了有十几分钟。
右手边的狱房，也从一间间的空房逐渐变成关押著零星几个犯人。
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他们的具体样態，只能依稀辨別出他们都背对著莱奥他们，脸朝向著牢房里面的墙壁。
当然，如果那披散的长髮下其实是人的正脸，那也就意味著，从刚才开始，那些人就一直盯著他们。
莱奥的手缓缓的放在了剑柄之上，调整呼吸，清空多余的思绪。
他感觉到，之前所听的叫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就在这时，老典狱长的脖子“嘎吱”的突然扭转向莱奥他们，绿色的眼睛如同暗夜的鬼火，他幽幽开口道：
“我们到了—”
就在莱奥的注意力还停在典狱长身上时，袖口被身旁的阿芙雅扯了扯。
“莱奥，看那边。”
他顺著对方指的方向投去目光，看到了一团蠕动的黑影。
如果不是看到了那身上残缺的布料，以及脑袋的轮廓，他是万万不敢相信，这生前是一个人。
“这——？”
“你们下午遇到的那个人，户体放一段时间，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不趁早用火烧掉的话，谁也不敢想像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
隨著老人沙哑的声音一点点落下，灯光也变得扑闪起来，像是被风吹动的火苗一般摇曳著。
“所以，我们刚才一路走过来，那些人，不，那些尸体正在变成这个样子？”
莱奥注视著那团黏稠的黑影不断翻涌著，以人类肢体不可能做到的姿势扭曲著，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好比將一只腿別过了后脖颈，另一只腿盘在这只腿后方。
更疹人的是，他注意到，对方的身体进行著扭曲，脑袋却完全定格不动，空洞的眼眶直勾勾的盯著他们的方向。
“是的”老芬利的声音恍惚间像隔了很远，牢房外的灯光也愈发黯淡，“这里的都不是活人。”
莱奥闻言，唇角勾起，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容。
“那还请老人家打开房门，让我们近距离研究研究这黑死病。”
“好，好—————我找找钥匙。”
“老芬利”向前缓动挪移著身躯，枯爪般的手正如融化的蜡油向下不断滴落，发出味的声响。
“我觉得，比起开锁，剑更快！”
快字落下的瞬间，莱奥拔剑暴起，猛地纵向劈砍向那典狱长的身影。
与此同时，咏念声几乎是同步响起，白昼般的温暖亮光自精灵为中心点亮。
剑落，影分。
光起，影退。
“老芬利”整个人被劈成两半，紧接著化作腐臭的黑泥瘫软到地面上。
莱奥和阿芙雅两人背靠著背，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正前方。
在阿芙雅点亮的圆形光领域內，那些的黑影侵染不了半分。
但在领域外，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干黑影以蜘蛛的姿势爬行在墙壁、地面，以及视野可及的每一处位置。
莱奥吸了口气，沉声道：
“死之前，能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哦？”奸邪狡诈的尖细男声自四面八方响起，“没想到你这么有自知之明。”
“我说的是你死。”
莱奥话音未完，宛若耀阳的烈剑便向前重重落下，先前彼此交叠的那无数道漆黑的影子发疯似的拼命向周围逃窜，但在这逼仄的长廊內，它们无处可逃。
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地牢不断震颤著，莱奥正前方的地面完全碎裂，耀金色的残余力量如长河般流淌著，散发著金色的光芒。
以莱奥为界，前方是光，后方是影，光影分明。
“啪啪啪—”
稀落的鼓掌声在地牢间来回迴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