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路易斯抬头,视线扫过一圈:“在座的各位,如果有任何建议或问题,现在都可以提出来。”
他说得诚恳,但话音落下后,却是一片静默。
几位妇人低著头,有些孩子还在偷偷往他身后看,却无人开口。
有人是震撼於他言语中透露的未来图景,而有人是畏惧於他的领主身份,反正没人敢第一个说话。
路易斯见没人开口,朝一旁几名断锋骑士点头,吩附了几句关於家属马车分配和住宿安置的细节。
说完便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艾米丽早已在另一匹马前等候,两人並肩而去,踏雪远行。
人群终於鬆了一口气。
紧绷的气氛如绷断的弦一般鬆开,交头接耳声立刻在马车之间蔓延开来。
“他就是路易斯—我的天,太年轻了吧,长得也太帅了!”
“你刚才听见没有?五十枚金幣还是直接发放的!”
“我的天,那可是一名精英骑士一整年的俸禄啊!是实打实的金子!”
“我以为他会跟我们讲什么北境大义,结果一上来就给安排住的、吃的、还有工作这也太直接了吧。”
他们没有听到那些空泛的豪言,也没有被鼓吹什么荣耀与牺牲。
听见的,是一间“真正属於家属”的屋子,是“想工作就能安排,想种地就有田。”
是“断锋骑士的待遇,比霜戟城那边多出三成的待遇。”
还有那句落地有声的承诺:“不会亏待任何一个跟隨赤潮的人。”
这一刀砍得太准,正中七寸。
他们带著孩子、行囊、锅碗瓢盆,一路离开熟悉的霜戟,只为追隨丈夫的驻地。
未来陌生,旅途疲惫,谁不是心中志芯?
可如今有一个年轻领主,竟站在他们面前,亲口告诉他们:“你们的丈夫值得最好的,而你们也会被妥善照看。”
这种感觉,和过去接触的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截然不同。
不再是“骑士就该听领主的,你们自己自求多福”,而是“既然你们愿意隨我而来,我便护你们周全。”
玛丽静静听著,目光还停留在路易斯离开的方向。
她依旧抱著女儿,但手臂明显鬆弛了些许。
她一向谨慎,甚至称得上悲观,从没指望能在北境这种地方过得好。
哪怕史密斯不断告诉她:“放心,赤潮领主是个能干大方的人。”
她也只当是丈夫出於忠诚的辩护。
可今天第一次见到路易斯,她便感受到那种不同。
没有夸夸其谈的许诺,也没有命令式的威严。
他说话的时候,语速不快但带著真诚,
这一点哪怕她从未参与政务,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
她低头看了看伊妮,轻轻理了理她的髮丝:“也许——真的可以试著相信看看。”
断锋骑士团,是如今整个北境最强的武力之一。
昔日埃德蒙公爵之所以能稳定北地数十年,靠的就是手上的三支精锐骑士团。
如今公爵已將这支军团的实际控制权,连同他们的家属、子嗣统统交到了他手中。
而团长、副团长等上层,路易斯早已通过一系列谈判与互利安排与他们达成初步默契,
可对於那些中下层的骑土,对於那些拖家带口、马车震颤中一脸疲惫的家属们来说。
路易斯·卡尔文这个名字,离得太远了。
一个不到二十五岁的年轻人,真的能领导他们吗?
他们有疑虑、有怀疑、有疲惫、也有不安。
路易斯也不指望一纸命令就能换来忠诚,所以他才会特意安排这一场视察。
不是命令,不是训话,而是直接投放温暖人心的金幣以及具体的政策。
五十金幣的小心意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是不必要的破费。
但在路易斯看来,那是最便宜的一笔投资。
只需要几车金幣,就能让一支精锐骑士团的下层建立起对新领主的信任感。
而且这对於路易斯整个矿老板,来说也是承担得起的。
“如果你想获得一支军队的忠诚,不是只对將军好,你得让每一个士兵的妻子,孩子,父母,
都觉得跟著你走,有盼头。”
这是很简单粗暴的逻辑,毕竟八百餐补在前,一秒六棍不是极限。
当然经济与物质上的激励,仅仅是路易斯迈出的第一步。
分房、安排工作、提升军、五十金幣的定居金这一切是最浅显也是最有效的方式,让人们在物理层面留下。
可他真正要建立的,是从肉体到精神的全面归属感。
让一支军队的家属闭上嘴,仅仅靠钱还不够,要让他们张嘴说话时,是替你辩护。
这是路易斯最擅长的频道,个人崇拜的构建。
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早在赤潮主城,他便以战爭天才的名號登上剧场,以亲手屠魔兽的战绩出现在课堂中,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在老百姓的口中当然这些故事都是真实的,只是艺术表达出来有些夸张罢了。
这一次也不例外,当然这不是能够一而就的。
不过路易斯已经开了一个好头。
在他离开后的第一个夜晚,原本低声抱怨著“去荒地定居”的断锋家属们,已经不再唤声嘆气了。
篝火边,原本抱怨的声音悄然换了內容。
“不是我说,他那种气场真的和以前见过的那些公子哥完全不同—那眼神,像能看穿人一样。”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年纪轻轻能打仗就已经很夸张了,现在一看,喷,人长得比我丈夫都英俊“关键是他不是那种光好看的那种人,他刚刚说那些话是为我们这些家属考虑的吧?你听过哪个领主会亲自发钱、安排房子?”
“而且你看艾米丽小姐站他旁边,是不是男才女貌.这对站在一起简直是画啊..
许多断锋骑士家属的心中,已经悄然乐起了一种什人崇拜的情毫,但他们乍实只见过这位年轻领主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