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独自徘徊。
远离人群的喧囂,沿看岛屿的边缘行进。
海浪声单调,像永不停止的摩擦。
他想寻找一丝寧静,或者仅仅是逃避那些过於熟悉却又令他感到畏惧的笑脸。
回到內墙。
远处传来一阵稚嫩的歌声。
几个帕岛的孩子在空地上玩耍,
他们跳著简单的舞步,唱著古老的童谣。
歌词传入艾伦耳中,切割著早已麻木的心。
“高高的墙壁啊,是神赐的庇护———“
“墙內是乐园啊,人类最后的乐园———”“
“墙外已是废墟,恶魔吞噬了世界—”
“我们是神眷顾的,唯一倖存的人类——”
曾经弗里茨王的谎言。
但这些谎言还偶尔流传於这些孩子们的口中。
这歌声像一把锋利的钥匙,瞬间撕开了他麻木的外壳。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
无数个轮迴的残酷画面、同伴的死亡、世界的恶意、自身的失败,如同奔涌的洪水,
衝击著他早已破败的精神堤坝。
更远更深的记忆浮现。
在还没被墙外世界真相碾碎的童年。
三个瘦小的身影,坐在河边。
手中展开的是一本被禁的书籍。
阿尔敏眼神发亮,指著地图上遥远的地名。
“看!燃烧之水!”
“还有冰之大地!”
“砂之雪原!!”
那是对自由最原始纯粹的渴望。
对墙外世界、对未知一切的纯真嚮往。
三笠坐在旁边,安静地听著,眼神温柔而坚定。
艾伦握紧拳头,心中燃烧著衝出墙壁的火焰。
“我要去!我一定要去看看墙外的世界!”
童年对“自由”的纯真之梦,与孩子们口中“安全却封闭”的“乐园”谎言。
以及无数次轮迴中目睹的墙外世界的残酷、欺骗与背叛。
这些在他脑海中激烈地、痛苦地碰撞。
那不是自由。
那不是乐园。
那是巨大的无尽的恶意。
所有的抗爭,所有的牺牲,最终都只会导向更多的痛苦和同伴的死亡。
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
痛苦的撞击后,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清醒”在艾伦心中萌芽。
不。
这並非真正的“清醒”。
这是绝望、疲惫和偏执扭曲而成的怪物。
它披著“真理”的外衣,在他心中窃窃低语。
145代弗里茨王的谎言。
如果墙外世界永远充满恶意,如果它註定是吞噬帕岛和珍视之人的深渊,那么是否只有一种方法,才能带来真正的“永恆和平”?
彻底消除墙外世界。
將弗里茨王的谎言,变成血淋淋的,由他亲手缔造的“真实”。
將帕岛,打造成一个真正意义上与世隔绝的“唯一乐园”。
一个没有任何外部威胁,没有任何“恶魔”的世界。
他的思想再次滑向了极端。
这不是为了自由,也不是为了报復。
而是一种被绝望和无力催生出的偏执。
如果无法改变墙外的恶意,那就根除恶意存在的土壤。
但还需要轮迴多少次他才能够在丘比降临之前获得能够足以一个人毁灭整个墙外世界的能力?
他,不知道。
但他好像又有了尝试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