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这一点后，希斯不禁陡然一惊。
在他四五岁的时候，就曾听说过维克托的演讲。现在四十年过去了，维克托还在。
这名枢机主教现在到底多少岁了？
看着希斯这番迟疑不决的模样，维克托淡然开口。
“我嘛，差不多快要100岁了吧。”
希斯不由得愣了愣。
维克托则是随手拿起了卷烟，悠悠抽了一口。
“不要这么大惊小怪，枢机主教里像我这样的老怪物还有好几个呢。我算是他们之中最年轻的了。”
希斯点了点头，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思绪。
他看着维克托，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请问维克托大人，怪物方将如何下场？”
希斯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估算。
人类方这次将调用80座以上的2级移动城市。
而怪物方则会只多不少。
维克托抽了一口烟，做出了回答。
怪物们这次将用海上力量，走海路。
它们将从西荒洲最南部的沙漠区登陆，从南到北一路穿越沙漠区、荒原区，再抵达永夜区。
希斯闻言安心下来。
相比之下，怪物方要横跨的区域要比人类方多一个，它们多了更多路程。
与此同时，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不对吧，维克托大人。”
“按照缄默协议，这次双方只能调用西荒洲的势力，为什么怪物能从海上调呢？”
维克托轻轻摆了摆手
“大洲协议第53条，任何大洲海岸线500海里内的双方势力，均视为大洲内的势力。”他淡淡说道。
“大洲协议？”希斯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
“是的，人类方和怪物方在很久很久前达成的协议，比缄默协议还要早。起初只有短短十三条，在接下来的几百年时间里不断补充。”
维克托回答。
“你还太年轻，很多事情你还未了解。”
见希斯眼神闪烁欲言又止，他便微笑道。
“如果想要得知更多事情，就努力往上爬吧。”
希斯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曾对副手说过的话，此时居然被维克托对自己说。
点头之余，他陷入了快速思考中。
这一次，怪物方将调用整个大洲海岸线500海里范围内的所有力量。
这迭加起来，将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思忖时他眉头不禁紧皱了起来。
在海洋上，人类方可是一直处于劣势。
海洋里存在的怪物，远远比陆地上多。
他不由得按住太阳穴，吃力地坐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次谈话的内容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即便是一向思维敏捷果断的希斯，也有些难以消化。
休息之余，希斯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心脏狂跳了起来。
“荒原区！维克托大人！怪物方势力将横穿荒原区！”
他陡然站起身来。
“这一次肯定有那个世界级怪物组织下场，它们绝对会对荒原区存在的镇压装置出手！”
看到维克托无动于衷，淡淡地抽了口烟后，他心里先是一片愕然，随即意识到了什么。
“维克托大人，难道说”
“是的。”
维克托淡淡回答。
“这便是人类方做出的妥协。”
这一次，怪物方世界级组织默认人类方可以开辟横贯列敦山脉的高原走道。
而作为代价，对于怪物方在荒原区对镇压装置做出的举动，人类方不得插手干涉。
希斯垂坐在了椅子上，阵阵无力感从内心涌出。
他这次作为西荒洲人类方统帅，手下能够号召整个大洲北部的人类方势力，在外人面前可以说是呼风唤雨无所不及。
但他也只是世界级组织博弈交手的一枚棋子。
眼前淡然抽烟的老人，才是执棋人。
“该说的我都说的差不多了，放手去做吧，希斯。”
维克托摆手。
见希斯点头，重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显露出些许无力的样子，这名老人再度笑了笑。
“总有一天，你亦将成为执棋人。”
“此外，这一次的计划，名为天路。”
“天路吗？”希斯细细咀嚼着这一语句。
“是的！”
维克托点头。
“旧世界的东方人，曾流传着这样一句古话。”
“人心齐，泰山移。”
“遇事百折不饶，方得始终。”
这名老人站起身来，掷地有声开口。
“山在前，则移山。水涌来，就治水。天塌了，便补天！”
随着天启教在西荒洲北部下达总动员令，北部的人类方势力浩浩荡荡开动起来。
各个北部区域的2级移动城市纷纷朝赤脊区涌去。
赤脊区毗邻列敦山脉边缘，几座2级工兵型移动城市已经到齐。
这些钢铁巨兽在高原上缓缓推进，用工程履带碾压夯实沿途的土地。
它们甲板上的机械臂工作爪依次生出，有的负责碾碎挡路的岩层，有的负责吊走沿途的巨大障碍物，有的则负责将崩碎的碎石扫向两侧。
伴随着一声轰鸣，高速的蒸汽起重机沿着移动底盘抵达甲板边缘，它们粗壮的钢铁支架深深插入地面，黄铜锅炉在寒风中喷吐白雾，驱动着绞盘与滑轮系统。钢索紧绷，发出刺耳的嗡鸣，吊走沿途数吨重的巨大石块。
机械爪高频率作业，撕裂沿途山壁的岩体，每次运作时都有高压蒸汽从其管道喷涌而出，在冷冽的高原空气中凝结成翻滚的云团。
齿轮咬合的咔哒声、蒸汽释放的尖啸、钢索摩擦的呻吟，以及岩层在机械爪下崩裂的闷响。
整片高原就此回荡着金属的隆隆响声。
结束完通话的希斯站在移动城市的甲板上，凝神凝望着这一幕，不禁心潮澎湃。
以旧时代人类的力量，想要在高原中开辟一条2000多公里的走道，至少需要调用十万人以上的施工团队，数千台挖掘机、推土机、铺路机和压路机
此外还需要几千辆运输土石的车辆，数百万吨级别的铺路材料、爆破炸药、钢材。
工期则是要5-10年。
而现在，在移动城市们的作业下，这条走道将在一个月内达成。
想着想着，希斯的胸口剧烈起伏，心中的情绪翻涌起来。
他耳畔再度响起了老人那句豪迈的话语。
“不过2000公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