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无锡县城之战,江州府学子们在夏闱之中论功行赏,早已经传遍江南各府。
江州府夏闱府试,未立功的童生,几乎全部黜落!
而今江南道刺史大人,剑指太湖妖庭,此战功勋,必将再定秋闱去留。
战,或可登金榜;
不战,必遭黜落!
江州府的数百位秀才们,江行舟、薛氏兄弟、韩玉圭、曹安、陆鸣、顾知勉、张游艺来到金陵水寨,肃然立在码头,望着一艘艘水师楼船,在操练水战。
“既是太湖水战!不若让青婘,将她妖精本体‘老槐树楼船’召唤过来?”
韩玉圭轻抚腰间一块玉圭,忽而笑道。
“妙极!!”
“这艘巨型楼船,足以承载我等三百位秀才!”
江州府的众人闻言,皆露喜色。
“这艘楼船的桅杆,刻有一道[鸣州]首本文宝《草》,恢复生命力极强,生机磅礴,可作疗伤圣所!!
有此船,可大幅减少伤亡。”
韩玉圭即刻,命青婘将这艘楼船招来。
“是,主人!”
青婘颔首。
这艘楼船一直跟随青婘来到金陵府,此刻正静悄悄的停泊在秦淮河畔一处不起眼的水泊码头处。
却见,青翠的灵光自船舷迸发,平静的水面骤然翻涌——
“轰~!”
不多时,这艘巨大的官楼船,被召唤进入金陵水寨,“哗啦”,浪飞溅,气势夺人。
它的桅杆,赫然是一株苍天老槐树树干。
十丈高的老槐桅杆虬枝盘曲,翠叶如盖,根系竟与整座船体浑然一体。
“这”
“槐树妖精楼船?”
水师士卒望着这艘“奇形怪状”的楼船,无不瞠目结舌,手中长矛险些坠地。
未几,刺史韦观澜携诸府太守、数十位水师将领闻讯而来,登船巡视。
“这艘楼船.竟有江生的《草》首本文宝?”
众人甫一登船,便见那参天槐桅上,江行舟的一篇《草》首本文宝,金光流转,字字生辉。
原是[达府]之作,随着《江南雅集》传遍江南道,而今竟已[鸣州]!
韦观澜伸手轻触,一片槐叶飘落掌心。
叶脉间文气氤氲,甫一入口便化作琼浆玉液,周身疲惫顿消。
“妙哉!”
老刺史须发皆张,朗声大笑:“此船一枝一叶皆含澎湃生机,重伤将士得此救治,我水师战力可再增一成!”
众将相视骇然。
那槐簌簌而落,竟在空中凝成——“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二十个金字,久久不散。
太湖之畔,黑云摧城。
十二杆招妖幡撕扯着腥风,玄铁幡杆生生钉入礁石三丈,猩红幡面翻涌如血潮,其上妖文扭曲蠕动,似要破幡而出。
但凡有妖物靠近,符纹便腾起幽绿妖火,将十里湖面映得鬼气森森。
“呜——”
太湖深处传来闷雷般的号角。
但见浊浪排空,虾兵列阵,甲壳碰撞声如骤雨击瓦;蟹将横行,双螯开合间寒光迸射。
龟妖将踏着玄甲缓行,蛇妖将驭着黑雾疾驰。
新开灵智的小妖缩在阵尾颤抖,而几头化形老妖周身妖气翻腾,竟将湖水蒸出丈高白雾。
水晶宫前,一面玄色大纛直插云霄,旗面上“万妖来朝”四个古篆泛着血色毫光。
旗下一排排蜃贝侍女,按剑而立,猩红披风翻卷如浪。
“报——!”
尖啸声突然撕裂管弦之音。
妖王敖戾指间琉璃盏骤然炸裂,琥珀色的血酒在空中凝成狰狞鬼面。
殿内,数百大快朵颐的妖将们,齐刷刷转头,只见一名鳞甲尽碎的妖兵爬行入殿。
它身后一位黑袍客,每一步落下,水晶地面便绽开蛛网般的冰裂纹——那寒意竟压得宫墙上的活体珊瑚纷纷蜷缩枯萎。
“何事慌张?”
王座之上,妖王敖戾金瞳骤缩,眉间蛟鳞微微震颤。
近来它心绪难平,似有冥冥凶兆萦绕不散,此刻见这妖兵仓惶闯入,那股不安愈发汹涌。
“大……大王!”
妖兵扑跪于地,喉间鳞片因恐惧根根倒竖,声音嘶哑如裂帛:
“金陵急报!”
“江南道刺史韦观澜,已在龙湾水寨集结十万水师,千艘楼船!”
“日夜操演战阵,磨刀霍霍!”
“最迟一月,必发兵攻我太湖妖庭!”
“咔嚓——!”
敖戾蛟爪猛然收紧,玄铁王座扶手轰然爆裂,黑曜石碎屑簌簌坠落,如墨雨倾泻。
整座水晶宫瞬间陷入死寂,连珊瑚灯盏中的幽冥鬼火都凝固不动,仿佛连妖气都被这消息震慑。
“千艘楼船……十万水师?”
敖戾喉间滚出低沉蛟吟,每吐一字,殿顶便一震颤,碎晶如雪纷飞。
“韦观澜老匹夫,竟敢倾巢而出,要灭我太湖妖庭?!”
殿中群妖噤若寒蝉,连最凶戾的大妖都垂下头颅,不敢直视妖王怒火。
敖戾额间蛟角骤然迸发刺目赤芒,五丈妖躯自王座霍然站起,蛟威激荡,整座水晶宫为之震颤。
“难怪……”
它蛟爪紧握,指缝间渗出幽蓝妖血,滴落地面竟蚀出缕缕青烟。
“难怪本王近日心绪难安,原来凶兆在此!”
“阁下又是何人?”
敖戾皱眉看向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却突然掀开兜帽,取下面罩,露出一张异常苍白的面容,
水晶宫内的鲛灯骤然暗沉,将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容映得青森可怖。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婓无心大人!
婓学士不在你的‘无心阁'待着,倒有闲心来本王这水晶宫?”
敖戾瞥了他一眼。
灯影摇曳间,那张鬼魅般的面容渐渐清晰——无心阁主婓无心,赫赫有名的大逆种,极其仇恨大周圣朝,以翰林之身统御三千逆种,游走蛮妖之间如入无人之境。
“经年未见,龙君倒是愈发气派了。”
婓无心唇齿间漏出毒蛇吐信般的笑声。
敖戾蛟尾不耐地拍击地面,整座宫殿随之震颤:“少跟本王绕弯子!你们这些逆种文人,最擅长的就是——挑拨!”
“龙君此言谬矣。”
婓无心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
“龙君好不容易在太湖开府立庭,安分守己,江南人族却容不下,兴兵十万讨伐!
本座看不下去,愿率麾下三千死士,助龙君一臂之力!”
“三千死士?”
敖戾瞳孔骤缩,蛟爪不自觉攥紧宝座扶手,玄铁打造的蛟椅竟被捏出几道狰狞裂痕。
它虽厌恶这婓无心,可三千逆种死士……绝非寻常!
这些疯子从大周叛逃,悍不畏死,个个都是亡命之徒,若真能收为己用……
它暗自盘算,自己麾下虽有二三万余妖兵妖将,可真正能征善战的精锐,不过半数。
若得这三千死士,足以抵得数千精锐妖军!
“呵……”
敖戾蛟须微颤,眼中金芒如刀,森然划过婓无心那张苍白如鬼的脸。
“婓学士倒是好大的手笔。”
它低沉冷笑,蛟爪在扶手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如闷雷滚过水晶宫。
“那么——”
蛟瞳骤然收缩,寒光迸射,“本王要付出的代价呢?”
婓无心唇角微扬,笑容阴诡如毒蛇吐信:“无。”
“哦?”
敖戾蛟尾猛然一摆,整座宫殿轰然震颤,“婓学士什么时候……做这种亏本买卖了?”
婓无心缓缓抬头,苍白面容在幽暗鲛灯下忽明忽暗,一字一顿,如刀刻骨:
“此战若胜——”
“生擒江南第一才子江行舟,将他……交给本座便可!
本座对他的文章.极感兴趣!此等奇才,岂能为大周所用!”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