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那边的保义军武士就衝著他所在的方向,大吼:
“杀!那边还有活的!”
下意识將门扣上,安福顺望著在场的八名沙陀武土,低吼道:
“干他狗球的,杀出去!”
说完,安福顺直接双手抱起屋內的一面大案几,就甩了出去。
当李思安、姚行仲带人杀过去的时候,忽然破碎声带著风声就砸了过来,两人骇了一跳,下意识避了过去。
然后就见一条案几砸破门窗,在地上摔得粉碎。
再然后后,就听黑洞洞的房內,一声爆吼:
“你耶耶沙陀安福顺在此!来杀!”
姚行仲一听这话,眼睛晴一下就红了,没想到这里也有沙陀狗,於是毫不犹豫举著陌刀就劈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后头的孙泰听了这话,脑子一转,连忙大喊:
“住手!都不要动了!”
此时姚行仲已经一刀劈断了那安福顺的横刀,正压在他的喉咙上,隨时就能要了这人的命。
而听了后面孙泰的话,姚行仲的理智回来,瞪了一眼那安福顺,隨后退到了后面。
火把下,孙泰举刀大吼一声:
“弃械!允你们投降!”
有个还剩一口气的浪荡,听了这话,直接一口气没上来,气死了。
厢房內,剩下的沙陀武士全部看著安福顺,手心里的汗都快抓不住刀了。
安福顺大骂了一声,然后就將刀丟到了廊外,然后走了出来。
剩下的石君立、刘也是鬆了一口气,將刀丟掉,和眾沙陀武士走到了廊下。
孙泰奔了过来,看了一下这些人的样貌和打扮,挥手:
“捆了!”
接著看著已无活人的后院,甩手撤离。
片刻后,一条小黄犬从狗洞中钻了出来,然后一阵狂吠,接著十几条大犬就从后面钻出,
狂吠。
保义军营地內,大帐內,赵怀安又起身给在场的宣武军军將、幕僚们满酒,接著举杯笑道:
“来,小弟再敬几位哥哥。”
这会在场的还有后面赶过来幕府参军、主簿,这会心里也定了,晓得赵大不是发疯造反,皆放宽了心。
说来也怪,这些人对赵怀安要杀城狐社鼠也是反对的,可一旦发现赵怀安的架势都有点譁变的意思在了。
然后就都开始安抚赵怀安,全都站在他的立场去讲,最后只要赵大不譁变,就怎么样都好。
这就是人心吶。
此时赵怀安再敬酒,眾宣武军文武吆喝著一饮而尽,给足了赵怀安面子。
气氛到了这里,赵怀安已不再提城內的事情,开始和眾人聊著新项目,他对这些人说道:
“你们信我,这一笔咱们压对了,今年挣它一台车,明年就能挣它一套房。”
这会,寇裔已经熏熏然,拍著桌子喊道:
“对对对,听赵大的,咱们投海贸!我早听说这玩意老挣钱,但咱们汴州人在中原还能说上话,到了东南,谁理会咱们是谁啊?现在有赵大带著咱们一起发財投海贸,咱们挣它个盆满钵满!”
有寇裔这么个自带乾粮带节奏的,在场的大伙都在拍桌子要投。
这些人都是宣武军的头面人物,钱是最不差的,就算手里暂时没钱,只要露个意思,自有汴州豪商送钱过来。
这寇裔有句话没说错了,那就是在场的人都晓得这是好机会。
海贸有多挣,他们虽然处在內陆,也是非常清楚的。
在来汴州的大豪商中,就数福建、广州的海商最阔绰豪富,汴州的风月场,每年都能传出几件海商们一掷千金的豪事。
所以汴州的势力人家实际上也对这海贸眼红,尤其是晓得海商们那种近乎无本买卖的操作后,
更是抓耳挠腮。
但没办法,无论是福建还是广州,都距离汴州太远了。对方根本不鸟他们。
而现在赵大神通广大,竟然打通了海贸的关係,他这边是卖小罐茶,让汴州这边准备中原特產,到时候运到光州一併发船。
这下子,在场人各个欢呼,从酒肉朋友一下子上升到了商业合作伙伴。
也没人提什么城內的事了。
杀!赵大不杀,他们也要杀!
一群城狐社鼠,阴沟里害民的玩意,早就要杀了,这会竟然还和赵大作对,那就更是取死有道了!
赵怀安也高兴,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把蛋糕做大,然后交更多的朋友,最后拉著这些人再去做蛋糕。
现在人人都觉得他赵怀安是跳上了杨復光的船,但谁能晓得,他赵大这条船上,也是站满了人。
隨著赵怀安这条船越来越大,这大唐的航向终会在他手里转航。
心里高兴,赵怀安举著杯子敬向李让,他也被赵怀安喊来参加宴会,笑道:
“七郎,你也参一股,我赵大说了,对於朋友,我从不吝嗇!”
李让连忙起身,双手举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直接表態:
“承蒙使君厚爱,七郎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啊!”
赵怀安直接摆手,笑道:
“別提这个,咱们以后一起发財!钱啊!挣不完!”
说完,赵怀安指著东南,那里有无尽大海,说道:
“千百年间,无尽的財富都是从大海而来,这钱呢,都让天方的胡人给挣了,凭什么?现在咱赵大就带著兄弟们一起去抢回来!”
“我们就得让那些人晓得,凡日月所照,皆我唐土!我唐人到的地方,那就得我们说了算!”
眾人纷纷鼓譟,拍著桌子叫好。
而在帐內依旧在酒酣耳热的时候,大帐外,杨延庆他们那队人已经回来,压著一百多號人,都是汴州城里的梁商。
这些往日养尊处优的富户,此刻都被五大绑,嘴里塞著布团,灰败著脸,像死狗一样被拖进了西营的仓库。
仓库里,火把烧得啪作响,十几个手持刑具的保义军士卒面无表情地站立著,空气中瀰漫著一股血腥和恐惧的味道。
在他们的面前,七个被折磨的体无完肤的人形肉团就这样被悬在木架上。
被拉来的粮商已经有人认出了其中一个,正是他们的行会把头老石,一个有二百斤的好架子,
这会血肉模糊,也不晓得是生是死。
那边已经拷打收工的何惟道將得来的名单收在了怀里,然后將场地让给了张龟年。
张龟年看了一眼那份名单,没说什么,走到这些富户之前,说了一句:
“明日,粮价能恢復吗?”
没有任何犹豫,所有粮商全部磕头如捣蒜,纷纷哀豪:
“能的,一定能!”
张龟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让人將一张书契摆在了案几上,然后对这些人道:
“那就上来,一个个排队,按手印吧!谁先来?”
话落,一个富態的粮商直接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爬了起来,看都不看书契的內容,就把手印给按了。
等按完了,他抽空看了一眼內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罢了,和保义军这样的强人干,没准也是福报呢!
安慰著,一眾粮商们已经排队將手印按了。
张龟年將书契收好,对旁边的黑衣社的人说道:
“带他们下去休息吧,明天再放走。”
这人点头,然后就带著粮商们下去了。
张龟年摇了摇头,骂了一句:
“何必呢?”
而那边大帐內,欢呼声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