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都市言情 > 创业在晚唐 > 第276章 群雄伏首

“我个人是不赞成黄巢做都统的。”

一番话,几个黄氏的小帅直接起身要骂,然后被前头的黄存给骂了回去:

“要听就闭嘴,敢多话就都滚出去!”

听到这话,站起来的黄万通、黄彦、黄文敬只能怒瞪著尚君长,愤怒地坐了下来,他们的眼神恨不得扒了尚君长的皮!

黄存训斥完小辈后,也脸色不高兴地看著尚君长,认真道:

“军师说这话自然是有道理的,但还是要讲讲为何说这话,我们黄家这么多人,也好奇,怎么我们家二郎就做不得这个都统了。”

尚君长点了点头,看著那边嘴角上扬的柳彦章,然后对黄存说道“道理很简单,那就是你黄家势力太大。在这么多大票帅中,你黄存和你二弟黄巢的兵马加起来是最多的。”

这下子黄存是彻底被气笑了,他確实是比较讲大局的,但也经不住被当傻子愚弄。

他咧著嘴,看著柳彦章,尚君长两个狼狈,冷声道:

“这我老黄就不舒服了,我只听说实力弱选不上,从来没听过实力强的做不得主的!

刚刚不老柳也说谁实力强、功劳大谁上吗?怎么?话现在又变过来了?合著这正话反话都是你们说?我老黄家就该这样被欺负?”

此时黄氏一门的小帅和附庸小帅这会已经是彻底愤怒了,毫不怀疑,只要黄存一声令下,他们拎著羊棒骨都能衝上来锤死尚君长。

而那边,包括柳彦章在內的所以小帅也忍不住抓起了盆子里的羊棒骨,双方剑拔弩张,跃跃欲试,只有瞒天虫不动声色退了一小步。

此时,尚君长忽然笑了:

“你看看,我不想说,你们偏要我说,说了你们又不高兴。”

然后他对黄存语重心长道:

“老黄,你不用急,我尚君长也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在我心里,王都统立下的这份基业最重要,咱们这十来万草军的未来最重要。”

“为何我认为黄巢不適合做这个都统?就是因为你两兄弟加起来实力最强,但偏偏这份基业是王都统创下的,咱们在场的这些大小帅们,也是因为王仙芝而走到现在的,不是因为黄巢!我说这话你能明白吗?”

“所以你二弟黄巢做都统,在场其他人都不安,都会疑虑。如果黄巢实力弱也就算了,可偏偏你们两兄弟加起来,兵马是最多的那方,那大伙谁心里不嘀咕?再且说了,就看看你黄家的这些子侄,各个都有性格,受不得气。”

“但他们受不得气,那就是別人受气。就拿你那八弟来说吧,他是武功强还是资歷深?敢对老毕指手画脚?老毕弓马骑军中第一,如此豪杰猛土,还要受你们黄家的气?

更不用说別人了吧。”

“而且我说个直接的,王、黄两个都统的行事风格都很鲜明,王都统是以义交结,兄弟们靠的是义气做事。但黄都统读书多,要像官军那样有上下,有部伍。他在自已营里这样搞,没问题,令行禁止,咱们都佩服!可將心比心,在场这些大小帅们能愿意?”

“说到底,咱们兄弟们是一腔热血出这不平气,是为均平天下的,不是为你黄家打天下的,有大小,但无上下!明白吧!”

“所以啊,你那二弟做了都统,那其他人就没活路。没活络,这队伍就得散。”

“这是我尚君长不想看到的。也是在场这些大小帅们都不愿意看到的!”

一番话说完,黄存依旧板看脸,说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黄家做主,这队伍就得散。那我请问,让柳彦章做都统,这队伍就不散了?你是不是太不把我黄家看在眼里了?这柳彦章做都统,我们黄家还能呆得下去?到时候,我们一走,这草军不还是得散?”

这话让柳彦章本高兴的脸一下子变阴了,他硬邦邦来了一句:

“你试看看!我看谁敢拉队伍走!”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场上的氛围,柳彦章安排在帐篷外的小帅直接就站起身,掀开帐篷就对外面喊了句:

“都进来!”

一句话,数十名提前安排在隔壁帐篷里的披甲武士就砍破了帐幕,钻了出来。

正当他们从黑暗处走到火把光亮区时,对面黑里也传来了一句话:

“都站住,我看谁动!我黄八郎认得你们,我手里的弩可不得的!”

说著,黄钦同样带著几十名披甲武士隱匿在黑暗下,其中霍存举著弓弩,赫然在列。

此时,因为都看不清对面,双方都没有动。

而帐篷里,黄、柳两边人已经涇渭分明,分別將黄存、柳彦章护在中间,眼见著就要火拼。

这时候,两拨人中间的尚君长忽然將面前的铜盆了出去,大吼:

“都给我坐下!都什么时候了,啊?都不想活了,那还选个什么都统,大家也不用自相残杀,今夜就各自突围出去!我看看你们都咋活!”

黄存还坐著,他率先推开了身前的黄万通,骂道:

“都自家兄弟,动不动,坐下来!我黄存今日就让你们杀,死在你们手里,好死在狗官军手里!”

那柳彦章也脸色难看,他发现手下人的想法越来越大了,都敢背著自己在旁边调披甲土了,他冷著脸,对自己的这些小帅冷笑道:

“要是还认我这个票帅,就都坐下来,我们听军师怎么说!”

隨著黄存、柳彦章的克制和约束,眾小帅才坐了下来,只是没人敢懈怠。

见眾人又都坐下,尚君长才说了下面的话:

“同样的,我个人也不赞成柳彦章做这个都统,理由和老黄你刚刚说的一样。我们草军现在已经禁不住任何风波,这都统是谁,都不能是黄巢和柳彦章的。”

那边柳彦章在看到这局面后,就猜到了尚君长会这么说,这会冷著怒火,问道:

“哦?那军师的意思是我也不选,黄二郎也不选,那索性从下面抽个人当得了!”

尚君长没有理会柳彦章语言中的阴阳,而是认真对他道:

“我们要选一个你们都服气的!老王几个儿子死得早,孙子也小,但他却还有个小弟,在寺里当和尚,咱们请他出来,让他做这个都统。”

这下子黄存和柳彦章都气笑了,那柳彦章更是讥讽道:

“让王仙芝的弟弟做都统?他有什么资格?就因为他姓王?你问问在场兄弟哪个服气的。”

说完,他就指著其他小帅,却发现这些人竟然都低著头,不回应他,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

好啊好啊,这些人狗东西是要找个废物当都统,不想被人管?无论是黄巢还是他柳彦章,这些人都不乐意!

好啊,好啊,不怪你们这些人被官军得和狗一样,眼里只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是真的不为草军大局著想啊。

那边黄存也意识到了这个情况,他沉默思考了一下,忽然开口:

“我觉得军师这个法子不错,说到底老王这份家业还是王家的人继承比较好,选其他人大伙都会不服气!那王二郎不需要什么资歷,只要是老王的弟弟就够了!”

尚君长点了点头,对柳彦章道:

“咱们现在不能乱,下面的人都看著呢。老王死了,他弟弟继续接过老王的旗帜,那下面的人都晓得,咱们这旗帜不会倒!而且兄弟相继,本就自古有之,不仅说得过去,还能激励大伙!咱们死了,不怕,我们的兄弟、儿子,还会继续扛著这面旗!”

“这样下面的人才有主心骨!”

“至於那王二郎不懂军略,那老柳你和老黄一併帮衬一下,到时候咱们这些老兄弟拥著王二郎在內,黄巢带著在外,我们內外呼应,一起再杀回去!”

不得不说,柳彦章被说服了。

实际上,到了这个局面,无论是他还是黄巢上位,队伍都会散。队伍散了,不仅仅是草军实力弱了这么简单,而是直接会降低那面大旗的影响力。

毕竟你们草军连內部都均不平,还能均天下不平?

但现在尚君长提的这个建议,於公於私都是不错的解决办法。

於私就是眾小帅都不愿意头上有个强势的都统,而没有根基的王二郎自然管不了他们。

对於王仙芝的老兄弟们来说,上头做主的还是老王家的人,那他们这些起家元从的地位就还在,而不是一朝都统一朝人,到时候被其他派系的给吃干抹净。

而且在柳彦章看来,这尚君长提出这个建议多半就是出於这个原因。

因为尚君长就是老兄弟的一员,所以他无论从情感还是利益,都不会容忍基业落在別人手里,不论这个別人是姓黄还是姓柳。

想到这一层后,柳彦章也就想明白了,至於公不公的,还重要吗?

队伍只要不散,旗帜只要不倒,那就是最大的公!

此时,眾人已经无声,却齐刷刷地看向柳彦章,逼著他开口。

柳彦章嘆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实力不够,威望不足,想了想,王二郎做都统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还能藉此和黄存平分权力,也是不亏的。

可正当他要张嘴同意,忽然从外面奔来了一群武土,为首者竟然就是葛从周。

眾票帅大疑,不晓得一条葛怎么来了,脸上还带著狂喜。

而当葛从周走到两侧火把打下来的光亮区,扫著两边暗处的披甲武土,轻蔑一笑,隨后叉腰怒吼:

“都统到!各大小帅还不出来参见?”

这声如雷霆,直接把所有人震憎了。

尤其是场里的大小师们,这会完全不晓得葛从周在发什么疯,正要怒斥,忽然所有人就看见葛从周后面走出了一个披著麻袍子的高大汉子。

那人只是把斗笠摘下,帐篷里就炸开了,所有人连滚带爬躲了起来,甚至还有一个惊慌地奔了出来,口里喊著:

“恶鬼啊!”

然后这名小帅刚奔出帐篷,就被葛从周一巴掌抽昏了过去,然后將路让了出来。

此时那披著麻袍子,额头绑著黄巾额带的高大汉子走了上来,对那些惊的草军票帅们皱眉骂道:

“慌个屁啊!都巴望著我死了?”

这会黄存、柳彦章二人已经镇定了下来,看到火把打下的影子,二人互相望了一眼,

然后齐齐走了出来,对那高大苍头汉子跪拜:

“我等见过都统!”

眾大小帅们也跟了出来,其中柴存和李重霸二人忍不住看了一眼,嘴角轻咧,然后也带著各自的小帅们走了出来跪倒。

一时间,眾草军豪杰齐齐跪倒,而人群中的瞒天虫忍不住看了一眼前面站著的苍头汉子,心里忍不住给那位赵刺史默哀:

“这下傻了吧!人王仙芝还好好活著呢,你们这些人就敢乱冒功,这下子你赵怀安名声不还烂臭?那『呼保义”的牌子还能保得住?哎,本来觉得这保义军有点不一样,没想到和那些藩军一样,都是一丘之貉!”

“不行,我得为自己打算打算。”

此时,那王仙芝看了一圈跪下的,並没有喊这些人站起来,而是直接带著葛从周等武士钻进了帐篷,看了一眼里面围成圈的蓆子,然后坐在了最上首。

那边,黄存、柳彦章二人也跟著进来了,也不敢坐在蓆子上,分左右站在了两侧。

此时尚君长的脸色是最难看的,他借著帐篷里的火盆的光,端详著眼前这个王仙芝,

发现的確是王仙芝的模样,可是?

王仙芝看了过来,对尚君长哼道:

“老尚,怎的,觉得我是假冒的?”

尚君长不敢再看,连忙弯腰回道:

“不敢,只是一些兄弟们的確是看到保义军那边的首级,认出是都统的,不然在场兄弟们也不会嚇成这样。”

那王仙芝大大咧咧,张口笑道:

“他娘的,我也搞不清这事。咱好不容易摆脱追兵,一路上收揽溃散的兄弟们,正要喊你们合营,没想到就听到我王仙芝死了!我怎么不晓得我死了?所以当时我就晓得这是官军的阴谋,也晓得你们这些人担心,所以在黄巢兄弟那边听到你们是在这里团营,立即就奔了过来!”

说完王仙芝则意有所指的望向在场大伙,笑道:

“你们是谈什么呢?我看两侧甲兵都摆出来呢!不会是想坐我这个位置吧!”

在场没人说话,其中一眾大票帅们更是在意王仙芝说的细节,黄巢告诉的他的消息,

怪不得他不来呢?原来晓得都统没死。

这狗日的黄巢是真阴,这才多少距离,不能提前让人来说一下,现在好了,他们一个个跳得欢的,这下不得遭都统嫉恨?

没人说话,王仙芝倒是自己回自己了:

“没事,我这位置给你们谁坐都行!但有个事我得办一下。”

说完,他旁边的葛从周挥了挥手,然后六个大汉拎著三个瓮进来了。

一股浓烈的恶臭瀰漫在帐篷里,

然后大汉们將陶瓮给掀开,借著火光,在场的大小帅们都看清了陶瓮里面的东西。

三个类似人的东西被塞了进去!

一下子,恐惧直衝天灵盖,一些人直接吐了出来。

那边王仙芝说话了:

“这三个呢,一个是沂州刺史,是黄巢兄弟送我的;一个是我营里的小帅,但吃里扒外,卖了咱们老营的位置;最后一个呢,你们也认识,我那弟弟!”

说完,王仙芝看了一眼已经发抖的尚君长,笑道:

“我也是奇了,老二不是去庙里当和尚嘛,怎么到了这里。不过不管他了,三个都弄得我不高兴,都砍了四肢,塞进瓮里泡酒。”

没人敢抬头看王仙芝,而他则站了出来,用小刀拉开了手指,在三瓮酒里各滴了一滴,然后让在场票帅们都来滴血。

等所有人滴完血后,王仙芝让人从他弟弟那个瓮里留了一杯,对在场人道:

“以后没什么都统不都统,就只有兄弟!我为兄,你们为弟!喝了这血酒,我们兄弟齐上阵!求富贵!”

说完,王仙芝仰头就干掉了这碗浑浊的烈酒,然后对黄存、柳彦章等票帅伸手:

“喝啊?別浪费了!”

那边,进来的大汉已经留好了酒,在场所有人都有份,一人一碗。

在王仙芝的注视下,黄存、柳彦章忍著巨大的噁心,仰头干掉了,其他人也眼晴一闭,压看胃酸反流將酒灌进了肚里。

直到这个时候,王仙芝才哈哈大笑:

“好!以后我们就血脉相连,兄弟齐心,杀官军,求富贵!”

所有人都齐齐大喊,心中恐惧又振奋。

之后,王仙芝又留著眾人吃肉,弄到了很晚,隨后留下一句:

“休息八日,全军突围!”

然后就让眾票帅回去了。

此时,脚步都有些发飘的瞒天虫一出来就看见柳彦章在抬头髮呆,忙凑了过去,小声道:

“柳帅,咱们后面怎么办?”

柳彦章的脸上有怀疑,有茫然,还有无数困惑,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对瞒天虫道:

“其他不用管,先齐心协力杀出去!”

然后他看著瞒天虫,说道:

“以后你就跟著我!我保你子子孙孙富贵荣华!”

瞒天虫高兴弯腰,一个劲表达著忠心。

只是怎么感觉这话那么耳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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