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我祝使君,顺意顺心顺事兴,兴家兴业兴福来,来財来喜来好运,运道运通运长久!”
一连串的恭维话,这王环是张口就来,直把在侧的豆胖子都看得眼睛直了,忍不住拍著手掌:
“佩服!佩服!老王,以后你得教教我!”
王环諂笑,还补了一句: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教不了的,押衙。”
赵怀安再忍不住,哈哈大笑,拍了拍王环,这小子是个人才。
然后他问道:
“这一战大伙缴获还是先入库,然后呢,战马这些硬货都还是上交,然后军府按照折算的布帛分到你们手上。”
这本就是保义军的惯例,所以赵怀安顺口提了一句后,就说了下面一句:
“你手下的人状態如何?如果继续向东出击,还行吗?”
王环一听这话,心里一咯瞪,但还是挺著背,回道:
“报告使君,我们飞龙都不怕苦,不怕累,使君指哪里,我们冲哪里!”
赵怀安明白了,手指顶了一下王环的衣甲,笑道;
“不怕苦,不怕累,就是现在又苦又累唄!你倒是会说话。”
笑完后,赵怀安也点了点头:
“情况我明白了,这仗就打到这吧,后面你们都把战功也报上来,这狼虎谷我们不会多呆的。”
王环嘿嘿一笑,然后弯著腰退了下去。
这已经是赵怀安问过的第八个保义將了,情况都和王环差不多。
那就是抓俘虏还有劲,再就行出击打血战,那就没劲了。
这边王环走后,赵六耸耸肩,然后用果不其然的语气说道:
“是吧,大伙现在挣得盆满钵满,再让大伙玩命,太为难了。”
那边豆胖子倒是有点不服气,爭辩道:
“咋?不都是使君带兄弟们发財的?军令下去,再不情愿,大伙该拼命还是拼命!”
赵六不和豆胖子这个大傻子爭辩,而是问赵怀安:
“大郎,你想好了吗?这王仙芝的人头是送给杨復光还是送给宋威啊!要我说,不如咱们自己留著,直接报给朝廷得了。”
赵怀安笑了,问道:
“朝廷?谁是朝廷?不还是杨復光和宋威嘛,你还能直接带人头去长安?你认得长安里的谁?”
说完这个,赵怀安也嘆了口气:
“哎,这事也是难为,人头就一个,给谁都是得罪人。按情理说,我是该给宋威的,毕竟老宋家对我不薄。可咱们从鄆城出发的时候,也答应过人家杨復光,这要是食言而肥,以往的交情都结束了。”
看到赵怀安唉声嘆气,豆胖子也抱怨了句:
“哎,要是这次把黄巢的脑袋也砍掉,就没那么多烦恼了,到时候一家给一个,一碗水端平。”
赵怀安瞪了一下豆胖子,你倒是会吹!
不过烦恼归烦恼,那也是幸福的烦恼,这一次他们实在是大发特发。
在占领这处营地后,就缴获了无数钱帛、金银,目前度支那边的人刚刚赶到,还在加紧核算,
但赵怀安自己粗估一下,必不少於数十万贯。
此外堆积如山的甲械、以万计数的俘虏、还有大批工匠、甲匠、女人。
可以说,草军横扫天平、充海所劫掠的精华一战就被赵怀安给夺了去了,真就应了那句“草军跌倒,保义吃饱。”!
但也正是打了这一仗后,赵怀安去意也就更加强烈了。
原因很多,一个是自己孩子快要出生了,自己还是要回去看一眼。二个军队的士气也打不了了,就和赵六说的,兄弟们打仗发了大財,现在一门心思要把缴获运回光州,哪里还愿意再冒险?
但这些都只是次要的,赵怀安最担心的是自己把草军打得太厉害了。
歷史上王仙芝有没有死这么快?他不晓得,但他能確定的就是,这一次狼虎谷一战,草军实力大损,能不能再如歷史上那样席捲天下,真就不好说了。
没有草军顶前面,难道让自己直接冲朝廷?那不是为王前驱嘛?这不是智者所为。
想到这里,赵怀安让赵六去鸣金,准备將散出去的队伍都叫回来。
差不多了,再杀,把这小火苗直接踩灭了,那就轮到赵怀安哭了。
很快,狼虎谷大营,金声大作。
尖锐的鸣金声迅速传向四周,谷內的一些保义军听到后,连忙带著俘虏和缴获往回赶,
而谷外的,也靠著彼此通报,传递大营收兵的军令。
於是各队不再继续追击,开始收拢一路绑的俘虏,然后提溜著带去了刘信带著一队骑士沿著山岗猛追,他的前头有十来名骑士,其中为首的裹著件麻袍子,头绑著黄头幣,在眾多草军骑士的护卫下,一直狂奔。
看到对面竟然还能提速,刘信大喊:
“换马,別把这队人放跑了!”
刘信有强烈的预感,这一次他抓到大鱼了,虽然最大的鱼被郭从云给捞了,但眼下这个,肯定是王仙芝的核心大將,不然不会到这个时候,还有十来名精锐草军誓死护送的。
从早晨开始追击,刘信他们缴获了不少战马,所以这会有足够的战马换乘。
白天和晚上到底不同,只沿途所见的尸骸,就能让刘信他们確定昨夜草军的崩溃到底是有多惨烈。
早上的时候,刘信他们也抓了不少俘虏,但都是一些小鱼,他们用带著的麻绳绑了这些人后,
就继续向东追赶了。
然后在刚奔过一道山樑,他就看见一支草军的骑兵在梁下休息,而对面一看到刘信他们,拍马就走。
见此,刘信哪有不追的道理?
可追了一路,对面是真能跑,而且马术竟然比刘信手下的这些飞虎军骑士还要厉害,这下子,
刘信高兴了,晓得自己是叉到大鱼了。
在又追过一道山樑时候,刘信却忽然发现下面没人了,正要將队伍散出去搜,他就隱约听到后方谷地传来的金声。
刘信暗骂了句,然后问左右:
“你们听到什么声了吗?”
大伙耳朵灵光得很,如何听不到这鸣金声?现在听刘信问过来,大伙面面相,最后还是一个什將说道:
“副都,这是大营的鸣金声!”
听了这话,刘信狠狼瞪了下这个不配合的,最后再看了一圈山樑下,骂了句:
“算你命好!別让我再撞到你!”
然后再次对那个什將“哼”了句,刘信调转马头,骂道:
“一群没担当的,活该被飞龙都踩在俺们头上!回了!”
一眾飞虎军骑士们被骂得委屈,但也不敢惹眼睛都熬得通红的刘信,最后只能跟著原路返回了他们在路上又耽搁了会,將之前绑的俘虏带著,就向著狼虎谷回赶。
就这样,隨著谷內金声大作,四散出去的保义军骑士们就如同群蜂回巢一样,带著辛勤採好的蜜,快乐地回去了。
而眾多命悬一线的草军就这样逃出生天,向著北、东两个方向溃退。
很快,狼虎谷的战事就会影响到东、西两线,自此,朝廷和草军的斗爭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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