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子龙
“眶!”
“哄!”
郭从云抓著船轩,身体一阵摇晃,隨后座舰便压在了河滩上,他推开旁边扶著他的牙兵,嘶声大喊:
“继续!”
话落,身后的船只开进了汶水右侧的支流,然后猛然冲向了右侧岸边,隨著吱呀吱呀的碰撞声,靠在了石礁边。
隨后又是五艘大船横排列在一起,直接將牟汶水给堵住了。
接著船上的吏士们拿著钉锤木板边开始作业,没多久就完成了一座浮桥。
此时,郭从云跳在船帮上,对所有人大喊:
“上岸!上岸!”
接著,一阵阵紧促的铜哨声,各船的骑队將们纷纷立在船头上,开始怒骂咆哮,让手下立即牵马下船。
最先下船的是飞龙都的吏士们,他们牵著战马,沿著铺向岸边的木板小心上岸,然后他们的装备则在民夫的驮运下聚集到一处,
而剩下的拔山、步跋两都吏士也是如此,不断从船上牵著骡马、甲械先上浮桥,然后再靠到南岸。
此时牟汶水南岸,数不清的絳色军袍汉子正在分队列阵,先是竖起各队的队旗,然后就是队將们此起彼伏的怒吼。
这个时候,船上的人看到岸边已经站满,纷纷大喊让岸边的人整队离开。
於是又在一阵阵铜哨中,已经列好阵的骤马队向著陆地深处移动,身后跟著的是驮著甲械装备的隨夫们,他们將要去前面给所队的骑士们披甲上装备。
飞龙都的骑士们这会则开始给角弓上弦,这种事情他们从来不让他人操手。
这种反曲的角弓是骑兵的专用弓,可以用最小的力轻鬆將弓弦拉到耳后,虽然射程没有步兵手里的长弓远,但搭配战马的速度,威力和穿透更强!
將弓弦上好后,隨夫们便开始给他们披甲,从上到下,一层层披好后,就会去给其他骑士穿戴。
这一次隨夫的数量少,平均每个人都要给两到三个骑士穿戴甲胃。
在飞龙都在前头穿戴装备,郭从云隨著步跋都的人一併下来了,他的身后,高钦德和韩琼都穿戴好甲胃,捧著兜整。
三人一路穿过河滩,走到飞龙都的阵地,一名骑將已经拽著郭从云的战马走了过来,
在这里,郭从云抱拳对两人道:
“两位兄弟,为兄先行一步,到时候咱们在贼军大帐饮胜酒。”
高钦德、韩琼二人神色严肃,向郭从云齐齐抱拳,然后唱道:
“祝都指挥马到功成!”
郭从云哈哈一笑,然后翻身上马,只靠腿部的力量扎在马上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嘈杂的河滩地,然后转身就奔了出去。
絳色的披风在风中飞舞,飞龙都三百精锐突骑在军中嚮导的带领下,向著东南狼虎谷纵马奔驰。
而送完郭从云后,高钦德、韩琼向著身后的二都衙內骤子兵大喊:
“再快点!”
可步跋、拔山二都的武士都是重甲步兵,他们的装备更多,再加上这一次隨营的隨夫们太少了,所以弄了好一会,两都才整备集结而成。
隨后,旗帜飞舞,千名衙內重步骡子兵边踩著河边沙地,追向飞龙都。
有道是千里觅封侯,匹马向边州。剑挑星夜辞故里,弓弯冷月照荒丘。
黄沙漫捲英雄色,白骨堆积旧日楼。纵是功成铭鼎禹,乡音未改鬢先秋。
此去狼虎谷四十里。
三百飞龙都骑士没有全力奔跑而是缓行,马类冲天如林,甲冑耀光如日,无数旗帜漫捲。
郭从云在骑队最前,前头的奔来十余骑,正是踏白严珣。
其人带著十来名精干的骑士最早出发,为全军探路。
此时严询回返必是有所探得,郭从云期待的看了过去。
十几骑衣袍带血,严珣兜马转到了郭从云侧边,大喊:
“都將,情况有点不妙。”
隨后严瑜便將他从一伙砍柴的草军身上拷来的情报说出。
按照那几个草军的说法,他们这里距离狼虎谷虽只有四十里,但中间有河流两条,都是引牟汶水用来灌溉农田的小河,但渡过去还是有点麻烦的。
此外最困难的还是狼虎谷的防御。
为何王仙芝第一次看见此谷就心心念念的爱上了呢?因为这里太適合作为大营了。
整个狼虎谷东西南北四角皆有山,有山就可以作为瞭望防御,此外两山之间又有山道,而且东西南北四通八达。
可以说,驻扎在谷口,一旦有不对,直接可以从这四个通道的任意一个逃跑。
而如狼虎谷这样的谷地还有一个,那就是偏西一段的寨山谷地换言之,飞龙都要想成功杀入狼虎谷,要先奔涉两条水道,击破山外防线,然后杀穿寨山谷地,最后才能杀进狼虎谷。
而这一片敌军的兵力有多少呢?
那些草军並不清楚,实际上他们也不识得那么大的数,只告诉严询他们,夜里这片的篝火都和天生的繁星一样多。
跨下战马焦躁地刨著地,周围都是战马的响鼻声,然后就剩下旷野上鸟虫的嘰嘰喳喳。
郭从云想了一下,对严珣道:
“老严,我们绕过前面的那个寨山山谷,从北面绕进去,能行吗?”
严珣摇头,他怕自已讲不清楚,索性就下马在地上画了起来,见此郭从云还有两个团將也都跳下了战马,围了过来。
严询先对郭从云说道:
“王仙芝选狼虎谷这个地方真不是隨便选的,真是易守难攻,而且逃路极多。”
“都將你看”
严珣先是拿了一块石头代表了王仙芝的位置,然后又选了四块石子放在了四个角上。
“都將,这是狼虎谷的地势。”
然后他又拿了一块石子放在了西北角石子的上面,说道:
“而这是狼虎谷外围的地势。这山叫习武山,我们要想从北面绕进狼虎谷就只能从习武山脚下穿过,而敌在这里也布置了营头。所以无论我们是直接从西面杀进去,还是从北面绕进去,都需要穿过敌军的外围阵地。”
郭从云明白了:
“依旧是选哪里都一样!都得拼命,是这个意思吧!
严珣点头,然后郭从云便原地步。
郭从云很纠结,他不怕死,怕死也到不了现在。他怕的是自己一念之差,害了诸兄弟们。
这一刻他深深感受到一个领兵將肩上背负的巨大心理压力,而这种感觉不是在帐下听令能感受到的。
郭从云忽然想到了使君,如果他在自己这个位置,使君会如何做呢?
想著想著,郭从云忽然问身边的一个团將:
“步跋、拔山两都上来了没有?”
这团將也是从西川时代就跟著赵怀安的老人了,军事经验丰富,忙回道:
“大概一刻左右能到!”
郭从云点头,下了决定:
“等,一刻钟我们等的起,现在我们兵力少,必须要成一个拳头去打。”
然后他对身边人下令:
“再给战马餵点精料,然后就不再餵食。从这里奔到狼虎谷,大概一个时辰就能到,之后我军就不能再没时间进食,大家都下马,给马养养力。”
骑士之间传著令,然后就下马將煮熟的鸡蛋白混著豆子餵给战马。
战马都晓得这个时候给它们加餐是干什么,毕竟多少次就这么来的,所以白了自己的主人,打了个重重的响鼻后,就开始嚼了起来。
没有什么人说话,这是战前的寧静。
很快,不到一刻钟,拔山、步跋两都的骤子兵也跟了上来,其中高钦德和韩琼分別带著五六个各级军將奔了过来。